警笛声响彻夜空。李睿抓起外套冲出门外,滕艳兰紧随其后。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眼病床上蜷缩的身影——魏雪红正死死盯着窗外梨园的方向,眼里燃烧着刻骨的恨意。
梨园的轮廓在雨夜中若隐若现。李睿关闭车灯,让车辆无声地滑行到距离果园百米处停下。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在脸上留下冰冷的痕迹。
“地窖在果园西北角,”滕艳兰压低声音,“你在这儿守着,我带人正面……”
“你小心点!”李睿说道。
“嗯!”滕艳兰拔枪冲进雨幕。
泥水溅起,冰冷的雨水灌进衣领,但她感觉不到。
作战靴碾过泥泞的小路,溅起的泥浆打湿了裤腿。梨园在暴雨中显得阴森可怖,扭曲的枝桠在闪电照耀下如同鬼爪。她抬手示意身后的特警队员分散包抄,自己则贴着树干向西北角移动。
从外部结构上看,地宫之上的小屋很普通,完全不惹人注意。可它的内部分为上下两层,上边和普通民房一样,墙角有块木板,入口处被杂草掩盖,若非魏雪红画的地图,几乎难以发现。
滕艳兰蹲下身,沿上的新鲜抓痕在战术手电的照射下泛着暗红——是血迹。
打开后会出现地下室的洞口,沿洞口向下,经过几个弯道,就进入了秘室。秘室大约有十几平方,里边有床、生活用品以及刀、绳、口夹、布条、胶带等工具。
老黑将这个秘室起名为“梨园地宫”,是他的地盘。宫殿建成后,老黑便开始畅想自己的“皇帝”生活,着手寻找几个美貌女子住进宫殿陪伴自己,供自己享乐。当然,一旦她们来了,就别想再出去。
“A组就位。”耳麦里传来队员的汇报。
滕艳兰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突然听到井底传来“咣当”一声闷响。她瞳孔骤缩,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井中。
老黑正疯狂地往麻袋里塞钱,桌上的煤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头焦躁的困兽。地窖铁门大敞着,锁链被利器斩断。他刚才回来时发现魏雪红跑了,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逃。
“操!”他踢翻木凳,从床板下抽出砍刀。刀身沾着黑褐色的污渍,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突然,井道方向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
老黑浑身肌肉绷紧,抄起砍刀悄声移到门后。煤油灯被他故意打翻,地窖瞬间陷入黑暗。
滕艳兰贴着湿滑的墙壁缓缓下行,井底腐臭的空气扑面而来,混合着新鲜的血腥味。
“啪嗒”。
一滴液体落在她后颈。滕艳兰本能地偏头,砍刀擦着耳朵劈在井壁上,火花四溅。
“去死吧!”老黑的咆哮在狭小空间里震耳欲聋。
滕艳兰就势前扑,子弹擦着老黑肩膀射入泥土。两人在黑暗中缠斗,老黑的砍刀划破她的战术背心,她一个肘击正中对方咽喉。
“咳……臭娘们……”老黑踉跄后退,突然转身往地道深处跑。
“站住!”滕艳兰追上去,却踩到一地圆滚滚的物件——是梨子。她重重摔在地上,手枪滑进黑暗。
老黑的狞笑从前方传来:“让你多管闲事……”
沉重的脚步声逼近,滕艳兰摸到腰间的手电筒,在砍刀劈下的瞬间猛地打开强光。老黑被刺得睁不开眼,刀锋擦着她头皮砍进地面。
“砰!”
枪声在地道中回荡。老黑膝盖爆出一团血花,跪倒在地。滕艳兰抬头,看见李睿站在井道口,枪口还冒着青烟。
“你迟到了。”她喘着粗气说。
李睿跳下来给她戴上手铐:“留个活口好审问。”
当搜查人员沿着蜿蜒曲折的暗道走进密室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密室内散落着各种刑具,墙上挂着令人作呕的“战利品”,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味。
这哪是梨园,明明就是一处人间地狱……
滕艳兰抬头看向被按在地上的老黑。这个恶魔还在嘶吼挣扎,眼里闪着困兽般的凶光。
李睿蹲下身,一把扯开老黑的衣领——锁骨位置赫然纹着“梅雪琴”三个字,已经有些褪色。
“看来我们找到系列失踪案的凶手了。”李睿的声音冷得像冰。
雨声渐歇,黎明的微光从井口渗入。滕艳兰与李睿一起走向出口,身后传来老黑歇斯底里的咒骂声。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惨白的光线打在老黑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他歪坐在铁椅上,被铐住的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膝盖上的枪伤已经包扎好,但纱布边缘仍渗着暗红的血迹。
单向玻璃后,滕艳兰注视着这个恶魔。他的眼神浑浊却锐利,像头受伤的野兽,随时准备反扑。
“姓名。”李睿将案卷重重摔在桌上。
老黑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
“黑建国!”李睿猛地拍桌,声音在密闭空间里炸响,“你涉嫌非法拘禁、故意伤害、强奸、谋杀……”
“哎哟,可不敢乱说。”老黑夸张地往后一仰,“我老黑可是守法公民,那些娘们儿都是自愿跟我过日子的。”
滕艳兰推门而入,将一叠照片甩在他面前。照片上是地宫里发现的“战利品”——带血的衣物、刻满划痕的墙壁、锈迹斑斑的铁链。
老黑的眼皮跳了跳,但很快又恢复那副无赖相:“这都是演戏用的道具,我平时爱玩角色扮演……”
“人体器官也是道具?”滕艳兰冷笑着翻开尸检报告,“我们在你收藏的器官组织里提取到了你的唾液dNA。”
老黑的敲击声戛然而止。
审讯室突然安静得可怕。老黑盯着自己手上的老茧,突然嗤笑一声:“她们算什么东西?离婚的破鞋,没爹没妈的野种……”他的眼神逐渐癫狂,“是我收留了她们!是我给了她们吃穿!”
“所以你就把她们当牲口?”滕艳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在他耳边一字一顿,“用铁链锁着,用针线缝嘴?”
老黑突然暴起,手铐哗啦作响:“那是她们不听话!”唾沫星子喷在滕艳兰脸上,“那个贱人魏雪红居然敢跑,我本来打算今晚就把她……”
话说到一半,他猛地闭嘴。但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