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姑娘莫不是忘了,你头上的这套饰品本就是成套的,我手上这支金簪刻着梅花纹样,与你其他簪子出自同一位工匠之手。既是名家之作,件件都有刻字——不知嫣儿姑娘,该作何解释?”颜明彰眼神笃定,当着这么多人,她总不能抵赖了吧。谁知,他低估了这姑娘的脸皮厚度。
嫣儿姑娘一时语塞,面色微变,瞪圆了眼睛,她似乎以前从来不知道有这种事情一样。
然而,她眼珠一转,随即抬起头来,眼中毫无愧疚之色:“这簪子本是我的,没错。可是刚刚我出门去厨房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许是被凶手捡走了。然后,他就用你刚刚所说的方法,将砒霜放到这骨头当中的呢!”
“哦?砒霜?”颜明彰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嫣儿,字字如刀,“我从未说过这鸡腿骨里放的是砒霜。”
嫣儿脸色一白,却仍强撑着继续辩驳:“砒霜……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而且你看这老乞丐的死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啊,这凶手定是用了砒霜!我不过是聪明,猜对了真相,你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说我是凶手吧?”
颜明彰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抬手指向嫣儿姑娘的右手袖口:“无妨。不过嫣儿姑娘,你不妨先低头看看自己的左手袖口——上面还沾着烧鸡的油呢。总不会是嫣儿姑娘去厨房偷吃的吧?“
“你!”嫣儿气急败坏,满脸涨红,“我不跟你说了,你简直无理取闹!”
颜明彰不慌不忙,将金簪放下,沉声道:“物证已经齐了,接下来该是人证了。李厨娘。”
这时上来一个胖胖的厨娘,她面色白净,此刻却满脸紧张,哆哆嗦嗦地走上台中央。
李厨娘本就爱出汗,此刻她不住地拿帕子擦汗。
“李厨娘,你就将你所闻所见,照实说即可。”颜明彰鼓励道。
李厨娘望向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声音发颤,话都说不利索:“我……我刚刚端着那做好的烧鸡,正要给老乞丐那一桌上菜。哪知道刚出厨房,就碰到了这姑娘,她塞给我一个金锭子,说要买我的烧鸡。我当时想,老乞丐吃了那么多食物,少一个烧鸡应该也不会记得,所以,我心里一贪就……就……”
“那金锭子在哪?”颜明彰目光如炬问道。
李厨娘小心翼翼地刚想从怀中掏出什么。
嫣儿却一把抽出腰间马鞭,鞭梢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发出刺耳的破空之声。紧接着,她旋身而起,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朝着颜明彰与李厨娘跃去。她手中马鞭顺势甩出,在空中猛地一甩,鞭身朝着颜明彰的咽喉要害处甩去,杀意尽显。
站在颜明彰身后的容婉吟见状不好,抽出腰间软剑便迎了上去。
马鞭和软剑缠在了一起,这马鞭比容婉吟想象的要坚韧,不是凡品。要知道软剑削铁如泥,可一时之间居然割不断这马鞭!
“容姑娘小心!”颜明彰心中一颤,手心都冒出了一丝汗水,他紧张地望着容婉吟的背影。
容婉吟足尖点地借力倒翻,纤手轻抖,将软剑抽出,朝嫣儿面门刺去。
嫣儿冷笑,手腕翻转,马鞭化作重重鞭影,抽打而来。
两人缠斗在一起,没想到这嫣儿的功夫并不弱!
虽然嫣儿的武功不如容婉吟,但是她招招下死手,而容婉吟却只想制服她,并未使出全力,因此两人竟然打了个平手,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
台下宾客们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看两人的缠斗,还是逃命。
只见剑光鞭影翻飞,两人招式精妙绝伦,若不是嫣儿眼底迸发的杀意与容婉吟凝重的神色,这你来我往的打斗,倒像是精心编排的剑舞。
钱守钧一个箭步上前,加入了战斗,形势一下子逆转了,钱守钧的判官笔恰好将嫣儿的马鞭打落,双方这才分了开来。
钱守钧面色严肃道:“嫣儿姑娘,这是九衢当铺,可不是你们家的后院,这人可不是你想杀就杀的。”
人群中又有人喊:“哎呦,嫣儿姑娘,你这是要当众行凶啊,不,是想当众刺杀朝廷命官啊!可真是了不起呢,你是哪家的侍女,居然这般大胆。”
嫣儿最烦别人说她是侍女,气得脸色铁青,仿佛都快冒烟了,却在人群当中找不到那个带头起哄的人:“谁说我是侍女!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嫣儿气急败坏,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
“你们居然联合起来欺负我!”嫣儿大怒,杏眼圆睁指向颜明彰与李厨娘。
她接着狡辩:“我不过是用金子买了只烧鸡,就能定我罪?原来你们大周,买烧鸡违法啊!”
颜明彰望着嫣儿,眼神一凛:“你是契丹人!这样就说得通了,你应该之前不怎么做汉族女子的打扮,所以并不知道这头面都是成套的。所以才会这样随便丢弃这金簪!”
嫣儿自知失言,退后了两步,不语。
颜明彰轻轻叹息一声,目光里似有洞悉一切的体谅:“我明白,刚刚那个碗确实价值连城。若是杀了这老乞丐,再把那碗偷走,可谓天衣无缝啊……”
他拖长尾音,意味深长地看向嫣儿,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住口!”嫣儿脸上泛起怒色,眼底透着怒意,“谁稀罕他那个破碗?谁会偷!不过是个臭乞丐,死就死了,你们非要这么较真干什么!谁让他害我出丑!要不是因为他那个破碗,我能这么丢人吗?杀了他都是便宜他了,就应该将他挫骨扬灰!”
“嫣儿!”天字一号房突然传出一声呼喊,那声音却是有些威严。,嫣儿瞬间僵在原地,血色尽褪。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这样不就是承认自己杀人了吗?
一位富家公子缓步走下楼梯,声音清冷:“这位颜大人是吧?我家嫣儿年幼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雕花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烛光映出一道颀长身影。那人身穿玄色锦袍,腰间坠着羊脂玉佩,叮当作响。
当众人看清他的面容时,都不由得感叹,这人生得真是……
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