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润不好直接说自己起个大早,结果只是来围观朝中重臣吵架,一早上耳根子都没清净过,听得头晕脑胀,跑神发呆。
但想到自己腿站的生疼,还得一天打两份工,不如萧均在翰林院混日子来的舒服,也只能忧郁感叹:
“牛马一生不得闲,得闲已与青山眠。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早知今日,他当初就该再低调些的。
苏润随口吟诵的诗句,落入周边路过的官吏耳中,当即引来不少赞许的目光。
甚至还有官吏暗暗点头,感慨:
“不愧是连中六元的状元,这才情……啧啧!”
秦镶几人阅历丰富,听完这诗,目中顿起深色。
不等他们大发感慨,苏润又道:
“都怪我们太出众!”
“那是!”梁玉深以为然,认真点头附和,丝毫不知道什么叫谦虚。
毕竟他从传胪大典细数功绩后,就一直自信心爆棚。
柳玉成刚想接茬,闻言,话也咽回肚子,转而无奈的想:
他这女婿运势是真好,但脸皮也是真厚!
秦镶见梁玉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吹胡子瞪眼就要训斥。
苏润看出秦镶不悦,抢先一步开口补救:
“璨之,我们是大炎翘楚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润突然觉得,日后不能把这话挂在嘴边,让人听去了,容易说我们骄狂。”
秦镶听着前半句火气噌噌的,但听完后面,不由得欣慰点头:
他这半路收的学生,心里还是有谱的。
但没想到,他火刚消,苏润跟着就来了句:
“但是我们偶尔心里想想,还是可以的!”
“胡说八道!”
秦镶顿时黑脸,照着苏润胳膊就是一巴掌:
“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
“连圣人都说,即使有周公那样的才华和美德,若骄傲吝啬,其他方面也不值得称道。”
“你们几个还没周公那样的大德,就如此骄矜自傲,圣人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训完,不等他们开口,就跟赶狗一样赶人:
“赶紧去翰林院,日后出门在外,少说话,多做事!”
苏润连连点头应下,他又不傻,在秦镶他们面前说说自是无碍,在陌生人面前,当然不能乱说了。
梁玉也帮腔:
“这儿没外人,学生也就是跟夫子们私下说说。”
虽说应了声,但苏润还是嬉皮笑脸地对秦镶道:
“秦夫子,圣人还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老怎么还打我?
眼瞅着秦镶被堵得说不出话,苏润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立刻去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生当然要将夫子的话奉为圭臬!”
苏润讨好笑笑,还去搀扶秦镶:
“学生先送夫子去国子监上值!”
话落,原本杵在一旁的张世等人立刻两两一组,扶着柳玉成和宋修齐就往宫外走,同样说是要先送他们去上值。
秦镶被哄得高兴,心里乐呵呵的,面上却佯装嫌弃地推开了苏润和叶卓然:
“去去去!老头子自己能去国子监!用不着你们。”
宋修齐和柳玉成同样催促他们早些去翰林院,六人这才作罢。
半道上,谢天恩背着个包袱过来汇合。
梁玉离得近,本来想接过来帮忙拿着,但谢天恩拒绝了:
“这里面都是给子渊的东西~”
当下,众人就明白了。
苏润想着自己离京前,瑶光公主给做的那套新衣服,当即乐滋滋接手了礼物,自己背好。
梁玉看得羡慕,忍不住用眼神去瞅他岳父。
柳玉成被看的没脾气,只好哭笑不得道:
“回去等着。”
他可是知道,他幼女琼华收到镜子后,宝贝的不得了,这几月还在家给璨之这臭小子绣了好几个荷包。
想归想,柳玉成对自己亲手挑的女婿,还是很满意的。
司彦本不想要什么,但好友都有。
因此,他略略犹豫片刻,同样看向了宋修齐。
“你也有!”宋修齐无奈道。
这下,三个还没娶妻的人都满意了。
众人一路出了宫门,宋修齐上轿前,还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
“谨言慎行!”
说完,又让张世、叶卓然下午早些去户部报到。
柳玉成同样交代司彦晌午过后去督察院。
苏丰负责城郊官田施用化肥,已经先一步出城了。
谢天恩不好跟去翰林院,也没法进东宫詹事府,故只道晚上再进宫接苏润和梁玉回家。
虽说跟宋修齐他们聊天耽搁了些时间,但他们没在宫里吃早饭,所以还是比大部分官吏更早上值。
玉泉六子到翰林院的时候,翰林院学士古策还没回来。
一身绯色官服的萧均,正手执书卷,侧对着他们,跟一群同僚说着什么,面上满是温润的笑意。
六个大活人进来,别提多引人注目,几乎刚出现就被人认出来了。
“来了?”萧均随意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玉泉六子认人。
他第一个介绍的,就是孔元:
“孔兄,字伯谦,现任翰林院侍读学士,乃仲行兄长。”
孔元长得跟孔邦很像,加上那身红色官服,不用萧均介绍,玉泉六子也猜得出来。
六人客气见礼,跟萧均一样,没喊官职,直接喊了孔兄,毕竟他们跟孔楼都那么熟了。
孔元接收到六子善意,接下来,跟萧均一起介绍其他人。
玉泉六子品级在这儿放着,故除了一个从五品的侍讲学士、两个六品的侍读、侍讲之外,其余的修撰、编修、检讨、庶吉士之类的小官小吏,孔元全都一笔带过。
翰林院乃清贵之地,晋升困难,那些想攀关系的,早早就做好了玉泉六子的功课,这时候自然很积极地回应。
而部分自诩清高的,看在孔元的面子上,也忍住了,没有当面抨击,只是不咸不淡打个招呼而已。
这一幕玉泉六子早有预料,故心态平和:
无所谓!
即便是银票也不是人人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