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耳朵尖都红了。
赵斌捂着肚子笑起来没完,跟谢宁李成勇说:“我说什么来着,这家伙就是跟咱们不一样!”
谢宁也笑得肩膀发抖。
吴俊源倒是淡定些,“当然有!放心有你吴爷在这,甭管水路旱路保管安排你明明白白的!”
青楼楚馆三教九流都汇集在西城。
进京一直在东城待着,谢宁都差点忘了西城有多污糟,春雪刚化,雪水潲水人类排泄物滚成黑泥,裹着过往行人裤腿,几人坐在马车内不约而同地捂住了鼻子。
“这味儿,怎么还比不上宿川西城干净呢!”
李成勇好奇撩开车帘,谢宁顺着看去,就见朱雀大街走到头,街道两旁贩夫走卒引车卖浆,开门商铺门前各色小二往里拉人,笑脸相迎与年老妓子唾骂交相呼应,大街上随处可见衣不蔽体行尸走肉般的枯鬼男人。
席凯脸上热度还没下来,语气忐忑又激动,“咱、咱们到底去哪儿?会花费很多银子吗?我跟谢兄一样只喝酒能行吗?”
“谢宁有媳妇你也有?”
赵斌捂着鼻子开口,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这他娘的什么味儿,赶上猪圈了!吴兄,我听说,京城有个地方专门收纳官眷旁支,教习程度堪比江南,还不是教坊司那种留底的地方?”
“这你都知道?”
吴俊源坏笑起来,“可以啊!”
赵斌挑了挑眉,很是得意。
“槐棋儿,告诉车夫咱们去燕子巷!”吴俊源朝车外喊了一声,“燕子巷那头可比这边干净,也没这么大味,一会就带你们这群小娃娃见识见识,什么叫姿容倾城,连江南的瘦马都比不上这里的姑娘。”
青楼是青楼。
楚馆是楚馆。
青楼招待文人雅士,官宦上层人士。
楚馆相对来说差一些,自持身份的都不乐意去,主要招待一些商贾民间人士,更加大众化一些。
吴俊源领的地方,名字非常简单,就俩字——红馆。
若不是挂着红馆二字,单看低调的青砖白瓦,清灰的小门外人根本看不出这里暗藏什么玄机,红馆内大红灯笼连城一道红线,氤氤氲氲朦胧宛若梦境,李成勇几人兴致盎然地跟在龟奴后头,四处张望。
席凯紧贴着谢宁,小媳妇似得,“谢宁,等下我要跟你坐在一起。”
谢宁斜睨了他一眼,无端起了作弄的心思,“你跟季俊山一样,不爱娇娘爱分桃?”
席凯脸色霎地一红,眼神顿时变得嗔怒,语气委屈地道:“谢兄,你怎可这般说我,我已经定亲了,是觉得尚未成亲就同外头的女子乱来,对不起未过门的妻子,要不是你来,我也不会来!”
谢宁:“……”
说话就说话,贴的这么近干甚!
瞧耿直又不谙世事的性子,谢宁掠了一眼红馆内部幽暗的景致,装作好奇地道:“席凯,你这次出来家里给你带了多少盘缠?”
脚步经过矮门,踏上廊桥,席凯眼珠子不住流连红馆内部奢华的布置,他道:“还算多!三百多两,怎么,谢兄你花费不够了么?要是不够我借你一些!”
谁缺钱谢宁也不可能缺钱。
他这趟非但房租一点没花不算,还得了一套上好地段宅院。
“那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谢宁记得凤州知府曾言,席凯的爷爷曾是天下文官之首,官拜礼部尚书,若不是后辈惹出祸端怎也不会落魄至此。
果然,就听席凯道:“原本家里都好好的,是我大伯,他任兵部侍郎的时候拥立过前朝的其他王爷。”席凯说着说着笑容腼腆起来,“不过谢兄放心,我家里不穷的,爷爷留下的庄子还有一个,每年也有几百两的收入,你若是缺钱……”
卢家、薛家叫个庄子年产都得千两左右。
相比之下,席凯年收入只有几百两,的确是没落了。
“我若是缺钱……我现下确实是缺点……”谢宁勾唇一笑,“我刚租了房子,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百两?”
一百两?
西北到京城的路费花了十几两,到京城后一直住客栈,虽然住的都是普通的房间,花费也不少,席凯低头算了算,距离乡试还有半年,倘若他真的中了还得半年的时间才能回家。
国子监不需要束修费用。
吃食也免费,只需要掏书童的口粮。
席凯算了算,一百两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几十两留作半年的零花,他扬起下巴笑了笑,“好啊,明日我就把钱送你家里去!”
真借啊!
谢宁有些意外地点头答应,“那行,明个我就等你的银票,今个酒钱我请!”
红馆外面看不出里面洞天。
七扭八拐走了半天之后,谢宁只觉得这地方真大后面楼阁套楼阁,从龟奴介绍中得知,这地方是前朝一位大官买下了两条巷子所建的府邸,行至月湖尽头,一趟矮房映入眼帘,一群穿着清凉的妙龄女子透过窗子,陪男人躺在矮榻上,吞云吐雾白烟顺着窗子飞出。
李成勇一见就耷拉了脸,“怎么哪哪儿都有这玩意!”
“小爷,您说的是!这逍遥散只在这趟登仙阁有,里头的霄云楼保准干净!”龟奴挑着灯笼奉承道:“外头这些女子都是买来的罪官家眷,姿色上层的都在里头呢,您别着急!”
“那你快点走!小爷成烦这些玩意!”
李成勇又咒骂了两声。
谢宁余光瞥见季俊山跟潘家俊脸色骤变,虽然不大明显,却被他看得个清清楚楚。
潘家俊试探地道:“京城许多学子间都靠这个联系感情,少抽一点应当也无妨吧,若是来日官场上大家都抽,我们不碰未免太不合群。”
“合群?”
李成勇反应过于大了,“你打算合的什么群?你还打算跟这帮臭虫威武?”
“也并非是这个意思,我跟家俊那天见到几个京城的学生吸这个东西,也都吓了一跳,并非是真的要做什么,只是那天谢兄把京城的学生都得罪狠了,想着来日恐要一同读书,他们相邀也就没拒绝。”
季俊山一番话,引得谢宁倏然侧目。
呦呵,这块木头什么时候竟这么会说话了。
也兴许他说的是实话。
谢宁道:“我那天对对子是为恩师正名,并非是你们之前钻裤裆的无聊游戏,要得罪也是我一个人得罪,可犯不着你跟潘兄做这般大牺牲,帮我经营人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