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树,虽然我们不会再做什么交心的朋友,但是还可以做一些金钱上的往来。”
孙嘉树没有迟疑,直接开口:“陈公子,请说。”
陈平安:“在北方,我有着一个落魄的势力,里面会有卖酒的,有卖各种书籍的,你们这里没有的,可以运过来。”
孙嘉树听到这话立即开口:“二八分,我二,陈公子八,如何?而且我们的二成还包括其中的运费。”
陈平安点头:“可以。”
随后陈平安继续道:“另外,你给我这些孙家的产业,你可以先帮我经营着。”
“当然,以后我会写上一封书信,又或者是有人会过来,到那时再看看情况吧。”
孙嘉树抱拳:“没有问题。”
陈平安在这时也是勾了勾唇。
孙嘉树嘴角的笑容,也是明显没有先前那般苦涩,他知道现在尽管和陈平安还是做不了那种交心之友,但是有着利益相关联,这是好事,又是一个不幸中的万幸。
随后孙嘉树继续问陈公子:“你就这么安排,心中没有什么芥蒂吗?”
陈平安理所当然地摇头:“没有啊,我还要利用你这点愧疚心,再多赚上一笔钱财呢。”
“再者,谁和钱过意不去啊?我们只谈钱,不谈感情,这不挺好的吗?”
孙嘉树微微错愕,紧接着点头:“陈公子,你不经商可真的是屈了大才。”
陈平安没有再说什么,就在那时雅间的房门突然被轻轻敲了一下。
孙嘉树听到这情况,喊了一声“请进”。紧接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端着茶水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孙嘉树见此情况一皱眉,不过想到和陈平安谈的事情已经得到缓解,便开口道:“把茶水送过来之后,再摆上上等的美酒佳肴,一定要上等的。”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陈平安,用眼神询问了一番。
陈平安点了点头。
孙嘉树再次看向那位少女,此时少女已经来到桌子前放好了茶水,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是”。
孙嘉树话锋一转,同时开始询问起陈平安对肉食方面有什么讲究。
孙嘉树自然也没有迟疑,直接说出了一些本地的山珍海味。
然而正当孙嘉树简单报了这两三道菜名之后,陡然间,他的面孔瞬间一凝。
他发现少女的脸色骤然一变,眼神突然间闪烁出一股寒芒,随即一把精致的、散发着黑芒的匕首,直接朝着陈平安的后颈刺了过去。
“陈公子,小心!”
孙嘉树发出一声惊呼。
然而下一刻,当这把匕首到达陈平安后脖颈三寸处时,陡然停滞了下来。
同一时刻,陈平安直接释放出了他武夫八境的气血威压。
轰的一声,这名婢女直接被这威压震得身形踉跄,双膝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的心头骇然至极。
对方实力至少是武夫八境,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她是练气士第六境,是中五境的苗子,也是暗杀的一把好手。
此时这婢女已经来不及去想那么多,陈平安笑眯眯地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问道:“是谁让你对我动手的?”
这少女听到这话,瞳孔瞬间一缩,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即便要咬下那牙齿内的毒囊。
而陈平安在这时却是直接手掌上移,捏住了她的下巴,不让她的牙齿挪动分毫。
陈平安做完这些,他笑了:“很好,看你的身手也算得上不错,是个杀手的好苗子,那接下来我们做个游戏,看看有没有人会救你。”
陈平安说到这里,直接看向孙家树。
孙家树在这时神色一动,莫名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当即抱拳:“陈公子,孙家愿效犬马之劳……”
————
此时,另一边。
老龙城城主符畦腾空而起,御风向北而行,在千里之外后,他直接在空中停留悬浮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等待了没一会,在空中突然出现了一艘来自大骊龙泉郡梧桐山的渡船。
而在这渡船之中,有着一位墨家豪侠,名为许弱。
这许弱正是陈平安护送李宝瓶他们前往书院时,见过面的那位。
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渡船上起了冲突,第二次见面自然是因为那嫁衣女鬼,同时她也曾接住过陈平安递过来的一剑。
而在这许弱的旁边,还有着一位老儒出身的老者,他一副儒家老者的打扮,现在是鹿林书院的副院长。
至于那鹿林书院,自然是在大骊王朝在龙泉郡,和陈平安所在的落魄山等山头,附近,也算是邻居。
而这两人,他们全都是上五境的修士,有这两人坐着渡船,哪怕现在前往倒悬山,也是绰绰有余。
而在这渡船的房屋之内,主要是他们这次要护送之人,是一对少男少女。
当然,从名义上来说是护送大骊王朝的皇子宋睦一人。
宋睦,自然也就是宋集薪。
至于那少女,她自然也就是稚圭。
不多久,这艘船停了下来,符畦也是亲自前来,在这渡船外面等候。
宋集薪自然也是走了出去,稚圭依旧是婢女的样子,跟在公子身后,从头到尾少年都没有看符畦一眼。
此时这符畦已经与那剑修许弱一起站在船头上,开始客套寒暄了起来。
就这样,这渡船继续飞驰了起来,不多久已经到达了老龙城上方。
再然后,符畦亲自为大骊的这一行人安排好了下榻之处,来到了符南华的府邸。在这一刻他发现,他的儿子符南华正一副萎靡不振,同时还带着几分期待的样子,正在背靠着一根绕梁龙柱。
符畦看着符南华,直接开口:“看你这带着几分着急的样子,怎么,撺掇人对那陈平安动手了?”
符南华听到这话,心头莫名一慌,却还是咬牙抱拳,语气诚恳地道:“儿子实在不甘心。”
符畦摆了摆手:“这件事情你好自为之,其实你不用看我的眼色,也不用因为做某些事让我觉得不妥,就担心降低你登上老龙城城主之位的资格。”
“说实话,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是下一任老龙城城主。”
符南华听到这话,顿时呆若木鸡,他不明白父亲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而符畦在说完这句话后,突然起身,紧接着恭敬地站定,一错身低着脑袋,似乎在迎接某位人物的到来。
这让符南华心头一跳。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竟能让父亲如此伏低做小?
也就在这时,一位少女大摇大摆地朝着这里走了过来,她一边走,还一边吸收着这里的龙气,最后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之上。
紧接着她左右打量一眼,拍了拍巴掌,瞬间,老龙城城主的象征——龙袍,竟凭空出现。
随后这少女起身张开双臂,那件龙袍自动穿在了她的身上,袍上的九条云海金龙,开始活灵活现地在衣袍之上翻转游动。而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稚圭。
此时稚圭又直接脱掉靴子,再次盘膝坐在竹椅上。
那件宽大的龙袍披在她身上,显得有些松动,可她毫不在意。
这时她脸上竟露出些许憋屈,开口说道:“没了那骊珠洞天的禁制,还要假装自己是只蝼蚁,这可真是着实辛苦。”
“可我没办法,在骊珠洞天里,我打不过他们中的某些人,比如那个臭道士、阮邛、宋长境,还有深不可测的墨家巨子、许弱等等,太多了,真的太多了,实在让我好难受啊……”
“不过好在事情稍微缓解了些,来到了这里,算了,不提这些了。”
稚圭说到这里,再次贪婪地吸了一口这里的龙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开口道。
“还是这个地方好啊,不愧是当年东宝瓶洲的第一风水宝地,这龙气经过这么多年的维护,竟然还剩下这么多,不错,不错!你们符家做得可以,以后肯定有赏,肯定有赏!”
此时的符南华看着眼前这略显大言不惭的少女,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认识稚圭。
想当年在骊珠洞天,他还在宋集薪的小院里买过一个山魈壶。
当然,最后那山魈壶却被陈平安抢了去。可当初买卖的时候,这少女稚圭明明是一副卑微的样子,就是个婢女啊,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而且自己还喝过这婢女端过来的茶水。
符南华有些愣神,有些恍惚,这时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父亲,又下意识盯着穿着自家祖传龙袍的稚圭。
他暗自掐了一下手掌,只觉得自己是疯了。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