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初知道季承言让自己带保镖的深意,是想随时随地能够监视她。
她心里当然是不喜的,但如今的情况不能再拒绝和反驳,不然又会惹他不高兴,把自己困在家里。
沈珞初反应过来后连忙应声:“好。”
起码参加钢琴艺术节的目标已经达到了,还附带一个解禁的自由,看来季承言不仅没有想赖账,对昨晚的种种还挺满意。
沈珞初虽然很高兴,但并不会觉得这是季承言给的恩赐,只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教训,她明白自己明面上不能与他作对,作对的后果是被困在别墅里,是无能为力。
别墅的房产证上哪怕写的是她的名字,这里也不是沈珞初真正的家,而是季承言的季家,保镖管家都是他的人,只会听他的话。
一切等出门再说。
沈珞初在心里冷哼,摆出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拿起筷子默默用餐。
出乎意料的是,季承言没有离开,拉开她身边的座椅坐下,同样拿起了筷子。
他在家里时,阿姨会准备两份饭菜,全都端上来了。
沈珞初见状手中的动作微顿,然后继续低着脑袋吃饭,仿佛季承言在不在这里都行。
他们以往用餐时,沈珞初嘴巴会一直不停,讲着面前的菜有多美味,说着最近发生过什么事,回忆着小时候和父母间的趣事,东拉西扯没头没尾的,总之不会像现在这么安静。
季承言早习惯了叽叽喳喳的氛围,如今反而不舒服,放轻语气问:“还在生气?”
沈珞初下意识嘴硬:“没有。”
她又忍不住的在心里冷哼,是她被冤枉被关在家里,也是她被吃干抹净被折腾的厉害,必须由季承言先开口道歉。
昨晚的事情绝对不能算和好,如果他敢提起来,自己就装喝醉了记不清。
季承言没有提昨晚,而是夹起一块西兰花放在沈珞初的碗里,她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他不吃就扔给自己?
季承言的声音很轻:“不要生气了。”
沈珞初更加困惑了,他夹的这一块西兰花和他讲的这句话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他该不会是在用西兰花哄自己吧?他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沈珞初把西兰花夹回到他的碗里了,赌气般道:“我今天不想吃西兰花。”
季承言不喜欢吃西兰花,但看着被沈珞初重回夹回来的东西,他迟疑后放入嘴里了。
沈珞初:“......”
她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像是个小插曲,季承言没有再开口,也没有再给她夹菜,沈珞初也安安静静的用完餐。
阿姨上来收拾碗筷,飞快地退出房间,里面又只剩他们。
平时的这个时候,沈珞初会下楼去后花园里散步,然后坐在客厅里练琴,但今天她没有急着离开卧室,坐在小沙发上玩手机,视线时不时扫过季承言,想看他之后要干嘛。
季承言起身往小沙发走,从床前路过时,终于注意到地毯上被揉成球的吊带睡裙,弯腰把它捡起来,侧身看向沈珞初。
她偷偷瞥了一眼,迅速挪开视线假装无事发生,只有脸颊止不住地发热。
季承言能想象得到,醒来时的沈珞初见到破碎的睡裙会是什么表情,没忍住扬唇笑了笑。
他忽然想起来个事,说道:“昨晚没有戴,弄进去了。”
沈珞初瞬间明白季承言的意思,昨晚他没有戴避孕套,东西全都留在里面了。
她醒来时没有异常的感觉,估计是他帮忙清理了,但黎医生先前讲过的,冲洗并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也有可能会怀孕。
“你为什么......”沈珞初刚刚讲出口三个字,想起昨晚的事情,立马闭嘴了。
昨晚是她故意勾引的季承言,他哪有空准备避孕套,总不可能情到浓时跑出去翻找吧。
是她病急乱投医,没考虑到这些。
不过这段时间是黎医生提过的安全期,再加上已经经历过一次,最后的结果很安全,沈珞初倒是不像上次那样忐忑不安,只是问:“黎医生什么时候再来给你复查?”
“下周。”他说。
“那下周再让黎医生抽血检查吧。”
季承言微微颔首,拿着吊带睡衣走到沙发前,在她的身边坐下。
沈珞初不理解他突然的举动,更是对他手里的东西感到糟心,偏过脑袋不想去看。
“初初,你要一直不理我吗?”季承言的声音传来,低低的,很轻很缓。
沈珞初垂眼玩着自己的手指,回道:“我没有不理你啊。”
“看我。”
他语气像以往一样温柔,但是在命令她,沈珞初偏过脑袋对上他的视线,眼神依旧锐利、深邃。
“你能出门了,为什么不开心?”季承言微微皱眉问。
沈珞初瞬间明白了,解禁就是他的道歉,是他能做到的服软。
季承言不会放低姿态来哄自己,更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换句话来说,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
他生气就能把她困在家里不让出门,他昨晚弄得高兴了就能同意放她出门,重获自由的沈珞初,在他眼里理应为此开心,至于她的脾气、她的胡闹,在他这里都不重要。
沈珞初越想越觉得委屈,他凭什么决定自己能不能出门,这明明是她应有的权利和自由。
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她的眼前渐渐变得模糊,已经看不清季承言的神情,只哽咽着道:“我为什么要开心......我有什么值得开心的?我又没有错,你又没有哄我......我难道应该感恩戴德吗,我本来就能出门。”
沈珞初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季承言听清楚也听明白了,他紧紧抿着唇,没有回话,只是抬手用指腹擦掉眼泪。
哭了很长时间,沈珞初的眼眸泛红,睫毛的缝隙间闪烁着晶莹的泪,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每一次抽噎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委屈与哀伤,看起来楚楚可怜。
卧室里重新陷入寂静中,她等了很长时间,最后只等来一句话。
“今后不要再见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