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看着那只剩下一堆黄土乱石杂草的坟包不言不语,从她的表情以及眼睛里,其实看不出什么来。
真实的是,元夕在心里狂笑。
觉着这事儿啊,特别有意思。
孟长昭也算求仁得仁,重生回来,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娶元柠,想跟她长相厮守。
看,这不就长相厮守了。
坟包都挨着,日夜在一起啊。
老天是公平的,看他对元柠太执着,最后给他们安排了一个这样的结局。
萧止衡的视线已经从坟包上收回了,转而在看她。
他的确很了解她,但又真的无法做到穿透她的脑袋,看到她在想什么。
于是乎,就有点儿着急。
“想什么呢?”忍不住问道。
“我在想,他们长相厮守日夜陪伴,真幸福啊!”
幸福二字显然是反义,萧止衡轻轻点头,“说的是。”
两个人又在这群乱坟之间转了一圈儿,充分的显摆了一下他们作为胜者,作为活人的恣意,这才骑马离开。
驻地里燃起了篝火,今晚准备烤羊吃。
楼护小小一个正跟着丁宁呢,他们俩倒是相处的很好,甚至丁宁脸大无比的说,让楼护认他做干爹。
这样,他到了京城,也算有亲人有家了。
而楼护则摇头拒绝,并很真诚的告诉丁宁,“独身带一个儿子的男人,想嫁他的姑娘会转身就逃的。”
丁宁:“……”
这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王仙儿听了大笑,“不然你们拜把子吧,丁宁你就当他大哥,日后他娶妻生子你这做大哥的都得包了。”
丁宁气的上脚踹他,王仙儿转身就跑,两个人围着篝火打打闹闹。
红莲摸着楼护的小脑袋,一边看着他们闹,只觉着心情甚好。
队伍在这儿停留了一夜,翌日晌午才出发。
这回便不再停了,凯旋而归,归心似箭。
京城已经天气微微凉了,孩子就如那树苗一般,成长的极为快。
昱王府的大宝贝,萧忆初小公主已经能够在人的怀里张牙舞爪指挥南北了。
萧止衡和元夕回来后,谁也没见哪儿都没去,第一时间便是回家去见心肝宝贝。
知道他们回来,萧忆初也是一早从东宫被抱回来的。
没错,这阵子她恣意的很,这里住几日那里住几日,在哪儿都是活祖宗。
她长得还是像萧止衡,但因为留了头发,更像个女孩子。
所以,她就跟很多人记忆里的另一个人更像。
在章家,她能得到章衍久全部的宠爱,使得她地位骤升,连章池章穗都比不过她。
在东宫,那就更不必说了,萧应枫更是极尽心疼宠溺,如果她此时会说话,说要把龙椅搬回家坐坐,萧应枫都会答应她。
另一个在皇宫里抓心挠肝的,就是萧启了。
他很想派人把她接到宫里去,但萧应枫不允,所以始终没成功。
他也是满心的遗憾和哀伤。
这回亲爹娘回来了,她这小公主可想会得到怎样的爱宠。
萧止衡下了马,便将他女儿抱了过去。
还真是这段时间锻炼出来了,她整日见不同的人,所以一点儿不怕生。
被报过去后,上手就摸她爹的脸,白白嫩嫩的小手指还试探着想抠眼珠子,但力气不足以失败告终。
萧止衡忍不住的低头蹭她的小脑门儿,她觉着挺有意思,张开嘴笑,口水都流出来了。
元夕站在一边看,一边忍不住笑,“看你这样子就是不记得我们是谁了,但你这不怕生的劲儿也是厉害,把你抱走怕是你都不会哭。”
“王妃说的特别对,公主有胆气又大气,很少哭,亦很少发脾气。
殿下都说,公主这叫大将之风。”
怜雨夸赞,马屁一个接着一个。
元夕都想撇嘴了,她现在知道个屁啊,还大将之风呢。
“不过,她这公主的称号是……”
“就是王妃走了没几日,旨意便下来了。”
青棠解惑道。
元夕点了点头,知道这肯定是萧应枫的意思。
先不说这是不是他弟弟的长女,就是长得这样像闵妃娘娘,他必会心生恻隐。
忍不住的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这小家伙。
“进去再抱吧,看她这样子大概是想出去溜达,心野了啊,这王府已经关不住她了。”
元夕摇了摇头,转身朝着楼护招招手,就先行进了王府。
楼护往里走,一边仰着头去看萧忆初。
那小小的娃儿在亲爹怀中,几个月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她只是一转脑袋,就跟楼护对上了眼睛。
她清澈的眼睛只是看了看,就又收回了。
楼护却觉着身体跟过电一样,冥冥中,他为什么一定要来京城的原因……似乎找到了。
“快进去吧,愣着做什么?咱们王府里的人,可不吃小孩儿。”
丁宁在后推了他一下,逗道。
楼护没吱声,低着头进了府。
萧忆初这小家伙,长了很大的本事。
把她放到床上,她能自己翻身。
小短腿儿往旁边一挎,小屁股和上半身跟着用力,小胳膊一撑,嘿,成功翻身趴伏在那儿。
两条胳膊支着,小脑袋也高高的扬起来,她特别得意。
看着所有观看的人笑,若是他们也跟着笑,她就会笑的更厉害。
口水直流。
元夕终于忍不住了,嘲笑起来,“就你这口水横流的样子还公主呢?就没见过公主这么不讲究的。”
萧止衡不赞同,“她是公主,公主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然冠个公主的名号有何用?”
元夕:“……”
就没听说过。
自古以来,公主无不承担着巨大的责任,国有难时为国献身,没有难时为父为兄献身,联姻换取利益巩固君臣关系。
好嘛,到了他萧止衡这儿,公主就成了无法无天的代名词了是不是?
不得不说,投胎是个技术活儿,她女儿啊,运和命,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