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峰之巅,山风猎猎,吹拂着两人的衣袂与发丝。
云海在他们脚下翻涌,如同无垠的白色绒毯,铺向天地尽头。
夜未央看着叶白,那仿佛蕴含星辰的明眸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探寻。
叶白静立如松,目光从夜未央那张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容颜上移开,投向更远方的层峦叠嶂、万里山河。
“同行么?”
叶白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道:
“真没想到夜城主竟也对这凡尘俗世念念不忘?以你之能,一步登天,逍遥仙界,岂不更加快哉?”
夜未央闻言,唇边那抹摄人心魄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叶兄此言差矣。”
夜未央的声音清越,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通透,“仙道渺渺,固然是吾辈所求。然,这人间烟火,爱恨嗔痴,生老病死,聚散离合……看似凡俗,却蕴含着天地间最本真的‘道’。万丈红尘,便是最宏大的道场。”
说话间,她很随意自然地向前一步,与叶白并肩而立,
两人都望向那片苍茫大地,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欣赏:
“你看那炊烟袅袅,是凡俗生计,亦是人间温情。你看那市井喧嚣,是蝇营狗苟,亦是蓬勃生机。你看那山川河流,草木枯荣,皆是天地运转,大道至简的显化。
此情此景,此等鲜活生动的‘道’,仙界纵然瑰丽,可未必能有。”
夜未央顿了顿,侧首看向叶白,目光灼灼,又道:
“更何况,能与叶兄这般人物同行一程,问道于途,品茗论世,本身便是一场难得的造化。
叶兄境界之高,远非在下所能揣度。这一路同行,于在下而言,便是飞升前最珍贵的机缘。叶兄……可莫非吝于赐教?”
最后一句,带着如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调侃,冲淡了话语中的深意,却更显真诚。
叶白静静地听着,眼中透着一丝惊讶。
没想到夜未央竟还有这番见解,真不愧是仙界大能!
他追求的是自在逍遥,是随心所欲不逾矩。
夜未央所言的人间“道”,与他所行之路,看似不同,却又在某种至高的层面隐隐相通——
皆是感悟天地,明心见性。
“赐教可不敢当。”
叶白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夜未央,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仿佛冰雪初融的一线阳光,最终道:
“道,本就在脚下,在眼中,在心中。既然夜城主都这么说了,那便一起同行,问道于途吧!”
夜未央闻言,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脸上再次绽放摄人心魄的笑容,
那是开心与激动!
夜未央当即道:“多谢叶兄成全!”
两人相视一眼,无需再多言语。
很快便见他们周遭空间便如水波般微微荡漾,身形未动,四周空间却已然一阵变幻。
下一刻,两人已经并肩立于云端。
“叶兄欲往何方?”
夜未央问道,声音在呼啸的风中也清晰可闻。
“心之所向,便是方向。”
叶白语气淡然,“既是看尽人间,便无需刻意规划。或行于闹市,或隐于山林,或临海听涛,或观星悟道。随心,随缘。”
“好一个随心,随缘!正合我意。”
夜未央抚掌而笑,眼中产过一丝异彩,似乎已经有了目标,忍不住道:
“那便 由此向东如何?听闻东海之滨,有古城名‘临渊’。依山傍海,历史悠久,人文荟萃,更有奇景‘蜃楼海市’,百年一现,玄妙非常。算算时日,似乎就在近期。”
“临渊城?”
叶白眼中掠过一丝兴味,“倒是个有趣的名字。海市蜃楼,幻境迷离,亦真亦假,正好也没到过东域。”
夜未央笑道,“既如此,便以此成为下一站了。途中或有所见,亦可随时驻足。”
叶白微微颔首:“可以。”
很快,两道身影化为两道流光划破长空,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和谐与从容,向着东方悠然行去。
云海在他们身后合拢,风声在耳畔呼啸。
……
同一时刻。
东域,东海之滨。
临渊古城,临天楼顶层阁楼内。
云雾氤氲,只见靠窗位置上,有两道身影相对而坐,正悠闲的下着棋。
棋子落于玉枰,发出清脆微响,在静谧的阁楼中显得格外清晰。
“真没想到,区区两只蝼蚁,竟值得城主亲自相邀当说客,难道仅是因为他们是钦天监的人?”
这时,一道淡笑声响起。空间瞬间凝滞,只有棋子落下的声音在阁中回荡,显得极为震耳。
开口的是一个身穿鎏金蓝袍、长发披肩、气质矜贵威严的俊美青年。
青年面若刀削,剑眉星目,看似只是渡劫圆满,但身上的气息却浩瀚飘渺、深不可测。
青年名为元灵,乃是上古灵族的族长!
“看来元兄已然知晓他们的身份。”
对面,临渊城城主临渊落下一枚白子,微微一笑。
临渊看起来也只有二十五岁左右,但却面容刚毅、成熟。一身修为同样达到了渡劫圆满,气息沉凝如渊。
“只要本座想知道,这人间还没什么能瞒得过本座。”
元灵嘴角噙着一抹不以为然的弧度。指尖黑子落下,发出沉稳的叩击声。
“既知他们身份异于常人。那元兄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临渊语气平和,目光却始终落在棋盘之上。
“钦天监?”
元灵嗤笑一声,眼底掠过一抹不屑之色。
“当初我灵族之所以遵守万古盟约,不过是顺天而为,可不是怕了那任天行。
这第一任监正本座都不放在眼里。城主难道会认为,我还会怕这当代这位乳臭未干的小辈?”
元灵淡淡的笑声中透着一抹嘲讽。
“据在下所知,那位钦天监的小友,不过误食了贵族一只高阶灵兽。元兄不妨开个价码,若能抵消,在下愿作这和事佬。”
临渊神色不变,又落一子。
元灵执棋的手微微一顿,眉头轻挑看着临渊,锐利的目光似要将眼前这位神秘莫测的城主看穿。
可最终,
他不仅看不出临渊的深浅,甚至还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淡淡的危险。
这让元灵心中无比惊震。
最终,
“本座很好奇。以城主你的修为底蕴,纵是初代监正任天行亲临,也未必能让你如此上心。可当代这位…究竟有何不同之处,竟值得城主你……这般忌惮?”
元灵问出了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