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好？”
唐清浅的声音带着倦意，和少有的，一丝流露于外的不满。
“再等等，快了。”
夏禹声音也有些沙哑。
“怎么这么慢啊...”
唐清浅蹙眉抱怨。
“马上，再忍一下。”
夏禹轻声安抚。
滋滋的声音泛起，停顿片刻，唐清浅的声音软了些， 却更显得不耐。
“...快点。”
“行了行了...”夏禹叹了口气，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串刚热好、冒着油光的肉，“真是的，烤个肉你急什么...”
“饿得不行了。”唐清浅说得直白，眼神却在他脸上逡巡，“现在非常需要...吃点东西。”
“温度得调好，本来就是熟的，热透就行，但不能焦。”夏禹将肉串递到她唇边，看着她咬下一口，才自己也吃了一块，“电饼铛也得讲火候。”
“没听说过电饼铛还有火候这一说。”唐清浅淡淡反驳，舌尖轻轻舔过唇角。
“那你现在听说了。”夏禹笑了笑，目光掠过她身上那件轻薄的睡裙。
客厅的空调开着，暖风却难以完全抵达厨房这个角落。
至于空调为何开着——自然是为了让两人事后能舒舒服服地洗漱。不得不承认，唐清浅这次的状态确实好些了，至少战后还能自己走动、洗澡，没再重现上次连去洗手间都要打电话求助的“窘境”。
或许当时，那突如其来的微波炉“叮——”一声，确实扰乱了某些节奏...至于微波炉为何会在那时工作？
谁知道呢？
难道和柳熙然在隔壁“熟睡”就没有关系？
总归是有影响的嘛，对不对。
还有室内温度啊，心理状态啊之类的，总归是有些关系的。
“所以我们非得站在厨房吃？”唐清浅咽下肉，满足地眯了眯眼，被烫得轻轻吸气，“不能去餐桌？”
“也是，”夏禹端起平底锅，“搬去餐桌那边热吧。这么多，吃得完？”
两人总共带了三十多串肉，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烤蔬菜或者鱼肉。唐清浅甚至“贴心”地给夏禹加了两只生蚝和一把韭菜。
“我饿。”唐清浅这会儿坦白得多，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坦诚得理直气壮。
两人闷头吃着，唐清浅甚至把凉了的小黄鱼放在电饼铛上随便压了两下就拿起来。
“根本没热透吧？”夏禹正翻烤着韭菜。
“没事，辣的。烫了反而不好入口。”唐清浅已经咬了下去，被辣得微微吸气，却一脸满足。
风卷残云般消灭了大半食物，两人才有余裕关注周遭。夏禹起身回卧室拿手机——屏幕亮起，时间不偏不倚，已悄然滑向凌晨两点。
“看来明天的看车计划……要泡汤了？”夏禹晃了晃手机。
“我能起。”唐清浅说得很快，但底气明显不足。
“行了，睡觉吧。”夏禹没真的纠结这个，重新坐下，目光落在盘子里剩下的那只孤零零的生蚝上。
“要不……这个给你补补？”他用筷子点了点，试探着问。
唐清浅飞给他一个白眼，带着嫌弃的神情，“我不吃那个，味道怪。”
“那你还特意给我点？”夏禹失笑反问。
“本来想着让你...‘趁热吃’的。”唐清浅咽下最后一口肉串，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那你还得庆幸我没‘趁热吃’。”夏禹耸耸肩，将那个孤零零的生蚝夹起送入口中。
唐清浅的耳垂悄然漫上淡红，却仍端着架子，语气认真：“这个礼拜我会继续锻炼。”
“这应该...没什么直接关系。”夏禹不置可否，将盘里的韭菜仔细分成两小份。
“不，我已经发现你的弱点了。”唐清浅下巴微扬，话里带着点虚张声势的笃定，脸上红晕却更深了。
“嗯？”夏禹微微挑眉看向她。
唐清浅忽然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带着点试探又像挑衅，径直将一只光裸的脚轻轻搭进他怀里——
“停停停，吃饭呢，不卫生。”夏禹连忙伸手虚挡，这下连他的耳根也有些发烫了。
“还真是...”唐清浅迅速收回脚，强作镇定地坐回原位，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睡裙边缘，“某人的喜好...倒是挺独特。”
“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夏禹试图挣扎，声音却没那么理直气壮。
“嗯...这天是有点凉，”唐清浅仿佛没听见他的辩白，指尖轻轻点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不过雨季过了就该热了。丝袜么...”她故意停顿，尾音拖得意味深长。
夏禹翻动烤串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停顿没有逃过唐清浅的眼睛。她优雅地翘起腿，手托着腮，好整以暇地望向他：“不是说我在污你清白吗？”
“身为男朋友，”夏禹放下夹子，表情严肃得像在陈述某项科学定理，“陪女朋友挑选衣物，是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呵...”唐清浅轻轻笑出声。
“不过说真的...倒也不能全怪柳熙然。”她继续道，语气里多了几分理解，“这种事情...光靠所谓‘定力’，确实很难把持得住。”
“哟，现在学会帮她说话了？”夏禹挑眉反问。
“也不怪你了。”唐清浅瞥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一种“宽宏大量”的体贴，“毕竟当时你也没‘吃到’，能忍住...也是必然的。”
夏禹翻了个白眼。
“不过...”唐清浅手托着腮，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他脸上，“柳熙然说的那句‘等你在江城和夏禹待两天就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刺激不是全部，”夏禹摊手，语气认真了些，“生活总不能...全是这些。”
唐清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明晚..？”
夏禹含笑问道。
“周一上午请假。”
唐清浅表示自己听懂了——但显然不打算照做。
“好。”夏禹无奈，
自己女朋友，能怎么办？宠着呗。
“新游戏有具体想法了吗？”夏禹的话唐清浅终究是听进去了，她也觉得该找些正经事做。
自从进了大学，空闲时间实在太多——当然，这也和她几乎不参加什么社团活动有关。唯一挂名的书法社，如今也去得很少了。
“嗯...有两个方向。”夏禹伸出两根手指，“一是给《逃往人间》做扩展，加新地图、新剧情。要么就是...”
“就是什么？”唐清浅追问。
“做一款新游戏。玩法内核类似，但这次...改成横版。”夏禹扬起唇角。
“横版？”唐清浅没太明白。
“让手机横过来，”夏禹用手比划了一下，“角色从左往右跑。”
“然后呢？”唐清浅一点就通，但随即蹙眉，“我不觉得这比《逃往人间》更有优势，操作空间反而可能更小。”
“不不不，”夏禹摇头，眼里闪着光，“这次我们要加入...联机互动。依托网络，做一款侧重社交的游戏。”
唐清浅歪了歪头，等着下文。
“游戏本体免费。但里面的角色、装扮...可不免费。”夏禹咧嘴一笑。
“装扮？会有人为这个付费？”唐清浅疑惑。她玩游戏不多，主要看柳熙然玩，不太理解这种消费逻辑。
“会的。因为不仅是装扮，也可以是一种装备，带有属性加成。”夏禹解释道，“等积分排行榜一出来....游戏的性质就变了。”
唐清浅微微蹙眉，仍在消化这个思路。
“没事，”夏禹摇摇头，语气轻松，“时间还长，不急。这就是我们下个阶段的目标。同时...也把《逃往人间》的第二张地图设计提上日程。”
“看样子任务还挺重？”唐清浅挑眉问道。
“如果真要做，确实不轻松。”夏禹点头，语气认真了几分，“尤其是新游戏。一旦引入‘社交’功能，就意味着我们需要搭建自己的服务器了。”
唐清浅抿了抿唇：“要加大投入？”
“对。”夏禹应道，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碟。
“今晚先休息吧，明天中午再一起洗。”唐清浅伸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继续的动作。
“也行。”夏禹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半。明天上午十点前能醒来，恐怕都算不错了。
“走吧。”唐清浅牵起他的手，很自然地朝柳熙然的卧室走去——她自己的卧室还凌乱着，需要收拾。
“不对...”
她忽然停下脚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眯起了眼睛。
“怎么了？”夏禹被她牵着，一时没跟上她的思路。
“你们俩当时第一次...”唐清浅回过头看他，灯光下眼神清亮，“最后是不是睡在我卧室？”
夏禹顿了顿，随即坦然地摊了摊手：“那...就像今晚一样，是没办法的事嘛。”
他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算了。”唐清浅别开视线，决定展现自己“大人有大量”，不再追究这个早已心知肚明的问题。
夏禹刚以为这件事就此翻篇，却听见她清澈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明日天气：
“明晚还睡这间。”
“唐小姐可真是...”夏禹掀开被子的动作顿了顿，摇头失笑，“睚眦必报啊。”
“不好意思，”唐清浅已经先一步钻进被窝，背对着他躺下，声音从枕畔闷闷传来，却带着清晰的、理直气壮的坦然，“我这人，就这样。”
灯被按灭。黑暗温柔地笼罩下来，只有窗外远处零星的灯火，在雨后的夜空里模糊地亮着。
夏禹在她身边躺下，感受到身旁传来熟悉的温热气息，以及那故作淡然之下，孩子气般的得意。
他无声地笑了笑，伸手将她轻轻揽近。唐清浅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向后靠进他怀里，仿佛这只是个再自然不过的姿势。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