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这个环节的规则,每名选手都有10分钟时间,与导师商量表演歌曲,并获得指导。
所以,同一位导师所带的两名选手就要隔开,中间至少隔三个人方便导师准备。
很快,互选环节结束,16名选手抽签决定顺序。
陈放看向大屏幕。
一共16个人,冯晓燕是4号,邓晨希则是14号。中间时间很充足,他不用紧赶慢赶了。
抽签结束后,前台开启了为时十分钟的表演,来给第一组留时间。而导师与选手进入后台。
节目组说是为了保证公平,上场约10分钟前,两人再进入准备室,之前的话就在休息室里待着。
大约50分钟后。
10号选手表演完,陈放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休息室,提前准备下一场。
进门便看到14号邓晨希兴奋又有点局促地微微躬身,“陈老师您好。”
“你好,不用这么客气。想唱什么?”说着,陈放直接走到椅子前坐下,并对邓晨希比了个请坐的动作。
邓晨希坐下,只坐着椅子的前三分之一,后背挺得笔直,双膝并拢,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笑容拘谨却灿烂地道:“我想和您一起唱《一荤一素》,请问可以吗?如果不方便的……”
陈放抬手打住,“方便。”
这首歌确实适合他醇厚、温暖的音色。
陈放继续说:“还有九分钟。你听过我唱的版本吧?”
邓晨希点头,“听了很多遍。我小时候也是……”
陈放抬手,“不好意思,打断你一下,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时间不够,”陈放指了下手表,无奈笑笑。
面对日记本,就变得话多了是吧?
你干脆从出生开始说得了。
陈放加快语速,“这样如何?你先按你的理解唱一遍,我听听看,确定哪段歌词的音域和情感更适合你,方便咱们分工。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再给你点建议。”
邓晨希听着他语速飞快说出来,顿感受宠若惊,还有些感动。
他不觉得陈放会记得自己。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对待学员很认真。
邓晨希用力点头,“好的!”
他深吸一口气,便开始了清唱。
……
十来分钟后。
昏黄色灯光的舞台上,陈放独自站在舞台上。
邓晨希唱第二段,等一会再上台。
演播厅的音响里飘出一段稀疏而轻柔的钢琴独奏,不激昂也不畅快,像是独自回忆往事似的。台下的一些观众仿佛能看到——一个人坐在昏黄灯光的房间里手指轻轻拂过旧照片,思绪飘回过去的时光。
陈放考虑到,与自己合作的邓晨希没什么舞台经验,就没加入深情的肢体表现,就冲着台下招招手,左右走走,等待前奏结束。
终于,半分钟过去,前奏仿佛呼吸似的吐尽。
陈放拿起话筒。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场内响起。
咬字清晰而平实,没有过多的技巧修饰,更像是翻开了关于一个身影的回忆,充满深沉怀念与无限的温柔。
“日出又日落,深处再深处。”
“一张小方桌,有一荤一素。”
“一个身影从容地忙忙碌碌,一双手让这时光有了温度。”
昏暗的灯光下。
观众席不少人的心平静下来,心里涌起一股酸涩。
坐在观众席第六排的一名男生感觉鼻子有点酸。
明明听了很多遍,可再听现场版还是感觉直戳人心啊。
脑子里瞬间浮现姥姥在夕阳下忙活晚饭的身影。
同时,每次听这首歌时涌现出的一种感觉也再度袭来——自己跑到大城市究竟为了什么啊。
他唏嘘着,耳边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太年轻的人,他总是不满足,固执地不愿停下远行的脚步。”
与刚刚陈放的声音一比,这个声音有点小,还有点单薄,让他瞬间出戏。
男生的眼泪也被瞬间堵了回去,皱着眉望向台上。
不是,啊……服了。
让陈放单独唱行吗?我去。
他不是职业观众,只是个大学生志愿者,今天是第一次来《新声音》当观众。本以为自己超幸运,堪称来听演唱会啊。
结果……哎,陈放唱得真不错,这选手是真拉胯啊。
男生皱着眉,盯着邓晨希。
又听了两句,这个选手的声音大了点,但跟陈放一比,少了太多韵味啊。
男生无语地抱着胳膊。
舞台上,邓晨希的心里很慌。
他按了按耳返,一边用力发声,一边瞥向导播的方向。
为什么?为什么麦的声音这么小?调一下啊!
自己的声音太小,很多细节处理都被伴奏吞噬了啊,
细节被吞就会变得干瘪与平淡啊。不仅如此,观众还会觉得他气场弱。
快调回来啊!
邓晨希强忍紧张。
他才上了半年大学,上过最大的舞台还是迎新晚会。
此时此刻,这么大的舞台上,因为紧张,嘴角都不自觉地向下撇。
可一句唱完,两句唱完,声音还是没变大。
是自己的问题吗?还是主办方故意的?
完了,怎么办?
停下说有问题?
这个念头冒出来片刻,邓晨希就怕了。
他不敢,这么大的舞台上,他哪怕自己唱都不敢停下,何况是和别人合作演唱。
万一不是节目组的问题呢?
万一让导演印象差呢?万一观众觉得他作秀呢?
用力!用力唱!
虽然过度用力会导致音色失控、音准有点漂移,但这一轮不占分数啊。
或许不给节目组添麻烦的话,好歹能给导演留个好印象吧。
……
导播间里,导演心中嗤笑。
放放啊,你说你保他干嘛呢?还连续两轮说他完美。
你还好意思继续夸他吗?
你现在听听,他什么水平?有气无力,表现平庸,对比惨烈。
今天,你的粉丝可不会给他冲票喽。
而且在过去两周,节目组针对那些炮灰选手,故意压了压舆论。
这次,陈放粉丝别给他冲票,他自身又没有多少舆论支持,那就很好办了。
导演翘起二郎腿,嘴角微扬盯着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