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佑跟身后,见王苏瑶从书架上寻了一本书,坐到书案后,百无聊赖的翻弄。他靠在书案边角,笑着提醒:“这可是御案,一会儿被人看去,明日我这案头,可都是参皇后娘娘的奏折!”
王苏瑶愣了一下,急忙起身。
赵弘佑又将人按了下去,绕到她的右手边,摊开一封奏折,握着她的手执笔而上。王苏瑶控制住落下的笔,不满的扭头。
“你又胡闹!”
“没有胡闹!”
赵弘佑的神情没有半分玩笑,“婠婠,我出征后,从皇宫传出的每一道诏令,必得出自你之手。”
“二郎……”
“婠婠!”
赵弘佑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可在这世上,我只信你。你放心将我的性命放到别人手中吗?”
阿城、蔺复堂、景殊都还年轻,尚没有统御百官的威望,有威望的,都是前朝旧臣。自己以皇后之尊临朝摄政,是最合适的选择。
王苏瑶望着他的眼睛,盈满泪光的眼弯起月牙,“你就不怕我做错决定,置你于险地?”
“不怕,我家婠婠做什么,都是对的。”
指腹滑落眼角,赵弘佑低头吻了上去。他的吻很克制,带着缠绵的爱意,诉说无尽的相思。
哪怕一千次一万次,他也愿如初见时,临摹她的轮廓,感受时间的痕迹。咚咚咚的敲门声,再一次搅动两人的气息。
王苏瑶忙道:“快起来。”
“就坐这!”赵弘佑再次按下王苏瑶,朝外喊道:“进来!”
太医进来就看到一副红袖添香的温馨画面。只是这红袖是陛下,而皇后娘娘坐于正位,批阅奏折。
他忙低了头,行礼道:“臣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赵弘佑道:“坐!”
可太医哪里敢坐,站在坐榻前静静的等着。没多久,赵弘佑扶着王苏瑶坐了过去。太医看向站在皇后娘娘身后的皇帝,忐忑坐下诊脉。
“如何?”赵弘佑问。
太医起身,禀报道:“恭喜陛下,皇后娘娘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二郎!”王苏瑶看向身后的男子,难掩激动。赵弘佑直挺挺站着,宛若一只木雕。她轻轻捶在他的胸口,再次唤了一声。
赵弘佑握住她的手,忐忑求证:“真的?”
说着,又将王苏瑶的手放回脉枕上,目光波涛汹涌。
太医道:“陛下,皇后娘娘脉搏往来流利、如盘走珠,错不了。”
赵弘佑再问:“孩子可好?”
太医道:“皇后娘娘的脉象安好,臣开张安胎的方子,每日服用,应当无虞。”
赵弘佑喊道:“高直,跟安太医去熬药。”
太医抬眼看去,自己明明姓钱,什么时候姓安了?可看陛下疯癫的样子,他也没敢回嘴,忙背上药箱跟着高内侍离去。
殿门关上,赵弘佑激动的去抱榻上的女子,快要抱住的时候,又退了回来,双手僵在半空,不知所措。
王苏瑶嗔道:“骗子!”
“什么?”赵弘佑脑子仍是懵懵的。
王苏瑶继续嗔怪:“是谁说,不着急要孩子的?”
赵弘佑看着眼前的妻子笑了,王苏瑶也笑了。她有了孩子,嫂嫂也有了孩子,高直和花辞平安活了下来,一切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三日后,皇后娘娘携文武百官,在玄武门恭送皇帝御驾亲征。骏马驶出汴京,奔向遥远的北地。此一去,不知多久才能相聚。
艳阳高照,又是一日晴好。
自表哥出征后,郭妍每日跟在婠嫂嫂身旁,盯梢。见她又忙碌到午时,郭妍直接伸手挡住了奏折。
“婠嫂嫂,表哥说了,你每次忙碌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你这都快两个时辰了,绝对不能再看了。”
见小丫头视死如归的样子,王苏瑶笑道:“那我不看,你念给我听。”
郭妍的小脸皱成一团,“这也可以?”
“当然可以!”王苏瑶将手里的折子递给案侧的小姑娘。郭妍打开奏折,总觉得不对劲,可还是老老实实的念出来。
花辞端着饭菜进来,笑道:“小郡主,您别听娘娘的,娘娘呀,总爱耍滑头。”
王苏瑶不满的瞪过去:“你个小丫头,愈发的胆大了。”
“婠嫂嫂!”郭妍不满的放下奏折,不由分说的架起王苏瑶去坐榻。花辞见两人过来,笑着递上玉箸,“娘娘,用饭吧!”
王苏瑶叹道:“花辞,这几日嫂嫂快生了,我心里总不踏实,你替我去照看嫂嫂几日。”
她一直想让杨姐姐住在宫里,可她总是不愿来。
恰在这时,高直小跑着进来,气喘吁吁道:“娘娘,杨夫人要生了!”
王苏瑶一行人急忙赶去安定坊。
产房内,杨潇潇痛的撕心裂肺,三名产婆忙碌着,一名大夫在门外等着。王苏瑶走进去,急问:“怎么样?”
为首的产婆道:“娘娘放心,夫人一切安好。”
“可本宫看嫂嫂,怎么满脸惨白?”王苏瑶自怀孕之后,对一切都很敏感。
“生孩子哪有容易的。”产婆叹了一声,忙道:“娘娘,产房血光之地,您还怀着身孕,别在这里等着了。”
“本宫不用你们管,你们照顾好嫂嫂便是。”王苏瑶坐到一旁的榻上,静静的等着。郭妍默默站在她的身侧,挡住看向床上的视线。
“夫人用力,用力,用力……”
产婆的声音越来越急,杨潇潇咬着帕子,听不到声音,可那痛苦的喘息声比哀嚎声更让人揪心。
王苏瑶再也坐不住,走了过去。
喘息声渐渐变弱,三名产婆的面色越来越惨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跪到了地上。跪在后面的两名产婆推搡前面的产婆。
前面的产婆颤巍巍道:“皇后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苏瑶心凉掉半截,腿软的向外走去。杨潇潇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虚弱道“别走,就在这说。”
王苏瑶点头。
产婆只好据实相报:“娘娘,胎儿太大,夫人怕是没有力气生出来了,不知娘娘,是保大,还是保小?”
王苏瑶怒道:“放肆,你胡言乱语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