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士突然开口,镜片反光遮住了眼底血丝,“现在我们有量子计算模拟,有全球工程师的开源方案……”
他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就算抵押到只剩最后一分钱,也要让光刻机在发布会上开机。”
凌晨三点,关瑶的手机跳出范德伯格的公开演讲片段。
男人站在阿斯兰新落成的专利帝国大厦前,身后是108枚金色专利徽章:“听说有人在抵押大楼?科技研发需要的是资本实力,不是破釜沉舟的莽撞。”
他举起新一代光刻机模型,激光在底座“阿斯兰纪元”的字样上流转,“我们的EUVx型号光刻机将提前发布,而某些企业的豪赌,不过是资本市场的泡沫。”
关瑶盯着屏幕上闪烁的专利帝国字样,指尖划过办公桌上的金属镇纸——那是创业初期亲手挑选的工业风摆件,此刻在台灯下投出冷硬的阴影。
她拨通法务部电话:“把发布会日期改到和阿斯兰同一天。”
消息传出的瞬间,海内财经圈炸响惊雷。
财经主播举着 K线图痛心疾首:“瑶光的流动资产已不足千万,拿什么抗衡阿斯兰每年几百亿的研发投入?这是一场胜算为零的对抗!”
但社交媒体的话题热度却逆势飙升。
#科技突围#的标签下,有人晒出祖辈参与三线建设的老照片,有人贴出自己设计的光刻机零部件图纸,甚至有中学生用压岁钱购买瑶光的纪念徽章:“给姐姐们买芯片材料。”
关瑶看着后台不断跳动的捐赠数字,突然想起某次行业会议上,一位老工程师说过的话:“当科技成了少数人的玩具,多数人就会成为燃料。”
距离发布会还有30天,关瑶搬进了实验室的集装箱宿舍。
她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各地寄来的攻坚包,有程序员寄的开源代码U盘,有高校实验室寄的特种金属样本,还有退休电工寄的手工电路板:“年轻时修过雷达,或许能派上用场。”
严骁看着监控里日均睡眠不足4小时的关瑶,偷偷在她保温杯里添加了营养剂,却被发现时笑着摇头:“等7纳米成了,我们要在新大楼顶楼建天文观测台。”
阿斯兰的资本绞杀如期而至。
范德伯格通过控股企业,在全球范围内买断了高精度轴承的现货市场。
当最后一家供应商发来断供通知时,距离发布会只剩15天。
关瑶却在深夜的技术会上露出冷笑:“通知开源社区,我们需要石器时代的解决方案——就像第一台蒸汽机诞生时那样,用最原始的工艺突破封锁。”
七十二小时内,实验室门口涌来了特殊的援军。
有精密钟表厂的老师傅,有航空发动机维修团队,甚至有青铜器修复匠人。
他们带着磨床、游标卡尺和手工研磨工具,在实验室天台搭起临时工坊。
当第一枚手工打磨的非圆形轴承通过应力测试时,老师傅们的手指布满血痕,却举着零件像举着勋章:“当年能磨出航空发动机叶片,现在就能磨出光刻机轴承。”
发布会前一周,关瑶收到了一份特殊的快递。
匿名寄件人送来一块刻着科技自立的金属牌,落款是海内百万工程师。
金属牌边缘的纹路里,还嵌着几枚细小的芯片碎片,那是从报废光刻机上取下的遗物。
关瑶摸着冰冷的金属,突然想起开源社区里的一句留言:“我们不是在赌局里押注,而是在为未来砌砖。”
范德伯格在新加坡得知瑶光竟用手工工艺凑齐了关键部件,失手将价值百万的水晶镇纸摔在地上。
他看着卫星照片里实验室天台的临时工坊,那些转动的磨床和悬挂的砂轮机,像极了工业革命初期的手工作坊,却在21世纪的科技战场,撕开了资本垄断的裂缝。
“他们在用手工业对抗自动化,用情怀对抗专利壁垒。”
秘书递来最新的舆情报告,全球关注瑶光发布会的人数已超5亿,“公众把这场对决看作科技民主化的象征。”
范德伯格沉默许久,突然抓起电话:“通知研发部,EUV-x光刻机提前48小时发布——我要让所有人看看,资本的碾压级优势如何终结这场闹剧。”
关瑶在实验室接到消息时,倒计时屏幕显示剩余72小时。
她抬头望向窗外,临时工坊的灯光在夜空中连成一片,像极了散落的星群。
南院士拄着拐杖走来,手里攥着最新的材料测试报告:“手工轴承的精度达到了纳米级,新型反射镜的反射率提升至 99.98%。”
老人的白发在灯光下微微颤抖,“关总,我们能赢。”
抵押出去的总部大楼前,施工队突然集体停工。
他们看着实验室方向腾起的焊花,那是工程师们在组装最后一台光刻机组件。
有人掏出手机,在大楼废墟的围墙上直播:“看见那些光了吗?那是我们自己的科技火种,烧起来就不会灭。”
而此刻的关瑶,正带着团队将手工打磨的轴承装入光刻机核心舱。
……
发布会现场穹顶的聚光灯将展台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全球超过2000家媒体的镜头对准瑶光的7纳米光刻机。
那台由手工轴承与光子晶体反射镜拼凑而成的设备,此刻却发出刺耳的蜂鸣警报。
红色警示灯在操作面板上疯狂闪烁,关瑶看着监控屏上紊乱的数据流,后颈渗出冷汗:极紫外光源的能量波动已超出安全阈值几百倍。
“是水冷系统!”小林突然扑向设备后盖,金属防护罩烫得发红,“液态金属冷却管道被杂质堵塞了!”
工程师们瞬间围拢,有人徒手拧开螺丝,有人举起液氮喷枪,高温金属的焦糊味混着冷却液的白雾弥漫在整个会场。
距离阿斯兰发布会仅剩3小时,海外直播平台的弹幕正以每秒十万条的速度刷新:“要失败了”“资本果然不会输”。
南院士拄着拐杖挤进人群,老花镜滑到鼻尖。
他盯着管道内壁附着的黑色结晶,突然扯开白大褂口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支注射器。
“用这个!”老人的声音带着哮喘的沙哑,“当年造核潜艇,我们用注射器清理过核反应堆的微管道!”
年轻工程师们愣了半秒,随即疯抢注射器,在沸腾的设备舱内展开施救措施。
关瑶的手机在此时震动,叶凛发来紧急情报:“阿斯兰提前到两小时后发布,范德伯格正在前往会场。”
她抬头望向倒计时屏,红色数字跳动成“01:59:59”,指甲深深掐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