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一个时间,1931,就能开启一个民族的惨痛记忆。
不必多说,罗湖开就知道了后面的一切,这是所有中国人刻在血脉骨骼里的一个年份,1931,日寇侵华,中原大地,尸横遍野,不只是国家,整个民族都在生死存亡之际。
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哪怕是异人。
张青洲没有异能,即使是在异人的战斗中,他能做到的也只是肉盾而已,但他依靠着可怕的再生能力,在生死边缘前后奔走,筹措物资,带着海藏的人前后夹击,为普通人抵挡着来自日本异人忍者和尸鬼的袭击。
那是中国异人最耀眼的时刻,火光撕开暗夜,无数的人飞蛾扑火,前仆后继只为赴死,只为能拦住敌人,哪怕只是一时半刻也便是死得其所。
异能是火的,最终死于火中,异能是水的,最终沉没海底,异能是刀兵的,最终斧钺加身,死于乱刀之下,异能是风的,死于天空,随风而逝,异能是毒素的,最终毒发而亡,异能是预知未来的,最终在自己看见的未来中凄惨地死去,却仍一往无前,无怨无悔奔赴自己的命运······
他们因这些异于常人的力量而站出来护国护民,最终也死于自己的异能,他们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但他们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用血肉之躯构筑起长城。海藏几经日本忍者灭门血洗,却在不死青洲的率领下始终不倒。
青洲不死,海藏不死,异人不死,国家不死。
在最困难的时候,张青洲这个名字就是海藏的招牌,是异人世界的标杆。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国家开始关注到异人的力量,在驱逐日寇,抗战胜利之后,组建了国家异人管理局这个官方机构。
“那他是个英雄。”罗湖开理解了为什么他身上的功德金光可以闪瞎人眼了,危难之际,救国救民,此等雄心,这样的功德,的确值得。
“他······现在还活着么?”罗湖开问道。
林更尧摇了摇头,“我拿到的资料是,张青洲早在1946年就已经死了,很多人见证过他的死亡,他的墓地都还在被国家以最高级别机密的程序秘密看管,只是不知道在墓里面的张青洲为什么会出现在杜鹃湾结界里。”
秘密看管?
罗湖开注意到了这个词,却很快恍然大悟,一具不死不灭异人的尸体,一定会引来各方垂涎的吧,永生,是人类永恒的向往。
不死青洲,也会死么?罗湖开没有问他是为什么死去的,1946,这个年份,也足以说明一些事了。
但他既然已经死了,那结界里的,是谁?
林更尧说张青洲的过往不为人知,他从哪里来的,父母是谁,有没有家人,或者说有没有和他一样的永生人了?他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秘密?活了这么久,为什么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就突然组建了海藏?······
他们只知道他在组建海藏以后的经历,却也只是不甚了了,甚至关于他是怎么死的,死在什么地方,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
原本以为一个传说已经过去,现在看见张青洲本人活灵活现,穿着现代衣服,还背着个书包一本正经坐着公交车在学校里上学的时候,异人界为之震惊,这和现实生活中你看见一只圆滚滚胖嘟嘟分大熊猫带上墨镜和大金链子背上书包骑着自行车操这一口北京方言在街上和手机对面骂街,而对面正走过来一个踩着滑板的梅花鹿一样的尼玛和震撼。
“所以,这个张青洲,一定是这个结界的中心,你如果再遇见他,一定要跟紧他,他身上,一定有破局的关键。”沈画说道。
“沈教授说,你可以去试试。”林更尧转达了沈教授的建议,“但我建议你再等等,看他这第三次,能有什么样的成果。”
沈画微微低头,出神地看着手中的苹果,并不回复。
林更尧也不在意,把冲虚眼放回了罗湖开的眼睛里,在出门前说道,“阿佳妮,在路上了。”
罗湖开抿了抿眼睛,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看沈画心情不好的样子,试探性地问道,“你和他们,关系不好?”
沈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低头削苹果,可罗湖开已经吃了三个又大又甜的阿克苏苹果了,她削给谁吃?
不死青州······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不喜欢这个名字,正经人谁会叫青洲啊?
还不死青洲,如果真的是人,怎么不会死呢?
不死青洲,听上去像是个怪物。
“我知道你们都有事情瞒着我,我也很理解你们的一些小秘密,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一进去就睁眼瞎,对你们来说是很麻烦的事情。”虽然已经吃饱了,但罗湖开还是接过了沈画递过来的大苹果,一口咬下,汁水四溅,甜到齁。
“不是不告诉。”沈画低声说道,“对你的调查,还没结束。”
罗湖开耸然一惊,什么调查?
“我们要确认你真的饿是一个素人,而不是别有居心的······”
“是你们把我抓过来的!”罗湖开有些生气,“如果你们不找我,我现在好好上班着呢,跟这里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们莫名其妙把我抓过来又说我有阴谋?”
罗湖开大呼小叫起来,显得很是愤怒,苹果的汁水都溅到了沈画的脸上,“我就一个平头小百姓,你们有什么不信任的?”
沈画轻轻抹去脸上的苹果汁,抬起眼,直视罗湖开,“那你说说你的目的。”
“目的?钱啊大姐,我很穷的,一百万一次,足够我舍身犯险了。”
“毕竟我的命,不值这么多钱。”罗湖开夸张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手指头伸到沈画面前搓了搓,嘿嘿笑道,“我的计划是五百万,现在还差三百万,五百万以后,我就走人,你们爱咋咋,爷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