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什么也不记得了,主动说:“那次有个老板喝多了,非要我喝酒,我不喝,然后就起了冲突……”
她没说被打,只用冲突两个字,“当时你也在的,还记得吗?你看不下去,站出来把我从那个老板手里救出来,还把那个老板按到沙发里,他挣扎了半天都没有坐起来。”
傅凛成认真想了半天,摇头:“没印象了。”
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太多了,那几年他都很忙,每天要见很多人,根本不记得这种小事。
宁夏笑着说:“你不记得,我记得啊,不止我记得,那天晚上包厢里的人都记得呢,特别是那些女孩,你之后没来了,她们还念叨了你好长一段时间。”
傅凛成无语了片刻:“……那你念叨过吗?”
宁夏点头:“我也念叨过啊,我那天都没来得及跟你说谢谢呢,一直想见你说声谢谢的。”
傅凛成没有说话,目光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肖若水说我去过那个夜场两次,第一次见到你,我对你很凶,还说那天我走了之后,你跟她说,你小时候见过我。”
宁夏眨了眨眼:“她怎么连这个也跟你说了?”
傅凛成依旧紧紧盯着她,“所以你在夜场里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就认出了我。”
宁夏:“刚开始觉得你眼熟,后面听你一讲话,声音和长相都对得上,就觉得是你了。”
“阮宁夏。”傅凛成双手按着轮椅的扶手,深深的,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们很早以前就见过面,但你就是不说,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把我瞒得死死的。”
宁夏愣了一下,“我跟你说过的呀,可是你没有相信。”
傅凛成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棍。
对,她说过!
但他不知道。
还是肖若水说的,说她打听过他,还去工地找过他。
“你给我仔细说一遍。”傅凛成真是快气死了,肖若水在医院里随便提了提,根本没讲细节。
他当时听了没什么反应,其实早已经被大量的信息给震住了。
来的路上也一直在想,他有很多很多的问题要和宁夏核对。
“你给我仔细的说,从头到尾的讲清楚,你什么时候去找的我,又跟我说了一些什么?”
傅凛成一字一句,“我不可能会赶你走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他不把这件事搞清楚,他今天晚上睡不着。
宁夏没想到他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挠了挠头,“这么多年了,我哪里还记得当时的细节啊……”
傅凛成瞪着她,“必须想!”
宁夏:“……我记得当时从刘总和王总那里打听到了你的消息,就去工地找你,我跑了好几个工地,也不知道哪个工地和你有关,我就用排除法,排除法和酒店相关的工地,还剩下两个,我就每天换着去找你,在那里守了好几天,最后一天终于等到你过来了。”
傅凛成鼓励她继续说下去,“然后呢。”
宁夏绞尽脑汁的想,“然后,然后就看到你从车里下来,我就很激动,也很高兴啊,我就跑过去找你,当时你身边围了好几个人,递的递安全帽,给的给图纸,还有给你递水的呢,我根本凑不过去,我就叫你,叫你傅大哥,你还记得吗?我朝你招手,我说傅大哥你还记得我吗?我说我认识你,我们以前见过,我还借过钱给你,我现在需要钱,你能不能借给我一点?然后你面无表情的跟旁边人说哪里来的骗子,赶远点,以后不要让不相关的人出现在工地上,出事了谁负责?”
傅凛成:“……”
宁夏手一摊,“然后我就被赶走啦。”
傅凛成:“……”
傅凛成很无语。
非常非常无语。
他沉默了半天,在心里拼命给自己洗了半脑,但没洗成功,还是没有忍住:“有你这么认人的吗?上来就要钱,也不说重点,我当然会把你当成骗子。”
“我,我说了重点啊,我说我缺钱,让你借我点钱,以后有钱了我会还给你,我本来想着你会单独和说我会儿话,没想到你翻脸不认人,直接找人把我轰走了。”
傅凛成快被她气吐血了,“重点是钱吗?重点是我们在哪里认识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认识的,你上来就说我认识你,我认识的人多了去了,怎么能知道你是谁。而且你十八九岁和十二三天差地别,我怎么可能认得出你。”
宁夏比他还生气,“重点怎么不是钱了?对当时我的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钱啊,我当然要说清楚我来找你的原因啊。那我怎么就一眼就认出你了呢,你十八岁和二十三岁也天差地别好吗。”
十八岁的傅凛成温温柔柔,人开朗,话多,脾气也好。
那会儿他们一坐就能坐一下午。
羊在远处吃草。
他和她谈天说地。
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哪像二十三岁的男人,话少,脸臭,脾气也怪。
“……”傅凛成别开脸,自闭了。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十二三岁是什么模样是吧,又黑又瘦,还是短发,跟个小男孩差不多。
那时候她连普通话都说不好,一开口带着很浓的乡音。
他们有时候交谈,他根本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甚至她说自己名字时,也是说的小名,他一直以为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叫“阿霞”。
阿霞。
阿夏。
傅凛成简直郁闷的要死,一副再也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
敲门声响起。
外卖来了。
他去开门,拿外卖,回来,把吃的放在茶几上,打开,食物的香气在空气里蔓延。
宁夏本来也在生气,被香味吸引了,她坐了起来,主动跟他说话:“你点的什么啊?”
傅凛成没好气的说:“榴莲。”
宁夏白了他一眼,“一点也不臭,怎么可能是榴莲。”
傅凛成把装着鸡汤的碗递过去,“小心烫。”
宁夏接过,低头吃了一口,不是很烫。
也不知道是事情都说开了,心里没有包袱了,还是她真的饿了,食欲忽然就上来了。
她连勺子也没有要,抱着碗喝光了鸡汤。
喝完汤,又吃粥。
粥里有菜有肉,味道鲜美,很快就被她吃进肚里。
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眼巴巴看着傅凛成碗里的粥:“你能吃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