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昀看到刑部尚书这副样子,便知道自己开出的条件不合刑部尚书的意。
他微微皱眉,正打算再次开口。
刑部尚书却已经摆了摆手:“江世子,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怎会值得你开出这么大方的条件保她?”
“你且想想镇远侯府如今的境况吧,倘若这次你放手,你我依旧还是朋友。”
刑部尚书这番话,让江流昀心中更加无奈。
这便是林知清布局的精妙之处。
此计若想破,非常简单,那便是江流昀不再争取痣娘。
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神色严肃:“大人,你我之间何须走到此处,你是知道林家的。”
“先不说我父亲根本没有做过陷害林从戎的事,林从礼顽固守旧,林从砚风流高傲,这样的林家怎会成为你的威胁?”
“江世子,你莫急。”刑部尚书此时倒是稳如泰山:“这二人不行,但你莫不是忘了你那个未婚妻了?”
“我上次见到如此聪慧果断的女子,还是……”他眯了眯眼睛,似乎已经记不清时间了。
活了一会儿,他才摇了摇头,然后开口道:“林知清很聪明,从春日宴开始,盛京城中关于她的话题始终没停下来过。”
“我想你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今夜,你只能一个人走出这道门。”
“当然,若你带一具尸体出去,我也不会阻拦。”
这话说得更加直白了,要么痣娘留下,江流昀一个人走。
要么江流昀带着痣娘的尸体走。
江流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胸口起伏的节奏明显加快了。
他闭了闭眼睛:“大人,你先让我见见痣娘,其他事情我们过后再议。”
“见她?江世子,我府上可没什么绝顶高手,若是你再次将她带走,那我岂不是还要吃一个哑巴亏?”刑部尚书第一反应便是不答应。
“大人,你如今怎的如此不信任我?”江流昀紧紧盯着刑部尚书:
“我只是想确认痣娘的安全,方才你让我带着她的尸体走,我怕就怕她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若是前一刻钟江流昀还抱着拉拢刑部尚书,让其交出痣娘的心思,此时此刻,江流昀心中的怀疑已经按捺不住了。
刑部尚书紧锁眉头:“尸体?我刑部尚书府从未出现过不明不白的尸体!”
“倘若我想杀了她,今夜便不会放你进门了。”
“就是你让我见到她,一切都好商量。”江流昀已经开始心急了。
因为他的心中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刑部尚书也听得出来,江流昀着急。
他一时没有说话,只是在心底盘算着江流昀会不会在见到人的那一刻突然出手,夺走痣娘。
不,不会。
他与江流昀其实是一个制衡与反制衡的关系。
但无论他们谁站在制衡与反制衡的位置上,都是成立的。
但林知清是置身事外的,她甚至是能够破坏刑部尚书的平衡的。
倘若江流昀将痣娘带走,刑部尚书大可以将事情都推到江流昀身上。
不过林家必然会有动作。
而且江流昀这人心机颇深,单看他在林家扮演的憨厚老实未婚夫就可以知道了。
刑部尚书从前只以为那痣娘是个普通人物,就卖了江流昀一个面子,但见识到江流昀深沉的心机以后,他怕就怕当初自己有什么把柄在江流昀手上。
这条路始终不把稳。
想到这里,他再次拒绝:“江世子,你请回吧。”
这句话一出,二人站在同一面的机会便彻底消失了。
江流昀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大人,她到底可还安好,见她一面的要求不算高……”
说到这里,他略微顿了顿。
痣娘的命,他还有最后的办法可以保下来。
他手上还拿着一件林家的御赐之物,那御赐之物可在关键时刻让人免于一死。
除了礼部与户部有御赐之物归于林家的记录,便是皇帝,对明确御赐之物也不甚了解。
也就是说,就算他可能知道林家有御赐之物,但并不知道这御赐之物是何东西。
林知清为了抹去林家倒卖御赐之物的污点,已经通过礼部尚书将礼部的记录销毁了。
而户部有陆淮,记录应当也已经销毁了。
如今只要他不说,便没人会知道他府中的那把御赐宝剑是林家的东西。
那么,他便可以用那宝剑将痣娘保下来!
此举虽险,胜算却大。
就这样办!
江流昀深吸一口气:“大人,若是我拿出……”
“大人!”
江流昀的话还没说完,厅外,刑部尚书的侍从突然出声,似乎是有急事相告。
刑部尚书嘴唇紧抿,心中出现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因为他很明白自己的侍从,倘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侍从是万万不会在尚有客人之时开口打断的。
他没去看江流昀,而是大步走向侍从。
待他走近以后,侍从将嘴巴贴近刑部尚书的耳朵,轻声开始说了起来。
与此同时,江流昀紧紧盯着刑部尚书的脸,胸口起伏的幅度渐渐变大了。
那侍卫不知说了什么刑部尚书身体一顿,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他甚至还转头看了一眼江流昀。
江流昀十分敏感,当即上前了一步:
“出了什么事,痣娘呢?”
提到痣娘,刑部尚书的眼睛闪烁了两下。
也就是这么一个细节,让江流昀的心沉入了谷底,他按捺不住上前,眼睛中出现了一些红血丝:
“你说,是不是痣娘出事了?”
侍从被江流昀的满身戾气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刑部尚书见势不妙,往后退了几步:“江世子,你这是作何,想对朝廷命官出手不成?”
江流昀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冷静了下来,再次开口:“你同我说,到底是不是痣娘出事了?”
刑部尚书的嘴巴嚅动了两下,眼神落到了一旁,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她死了。”
“被人一刀封喉,我的人也死了好几个,想必那林知清早有准备!”
“用刀的,只有那林家的林泱泱!”
听到这话,江流昀良久没有说话,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