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有多失意,南旭就有多得意,加之旁人吹捧,他真就觉得自己是财神第二了!
最近他每日每夜都活跃于茶楼酒肆和秦楼楚馆,围聚在身边的狐朋狗友从未低于二三十人!有熟的,也有不熟的,甚至还有从未谋面的!但南旭他不在乎,他赚钱了,他有银子了,而且还是大笔大笔的银子!所以他挥金如土,来者不拒!甚至好几次就因为别桌看客称赞了他两句,他激情之下为全酒楼买单!
在一声声“南公子大气!”“南家后继有人!”“您才是真正的南公子!”中迷失了自我!
这一日,南旭又在盈江楼纸醉金迷,喝的醉醺醺的,南家的管家带着小厮要来把他抬回家去。谁知南旭虽然醉了,但依旧记仇,死活不肯回南家去!任凭管家怎么求,怎么劝,就是不肯!加之他那群狐朋狗友推搡阻拦,管家也没办法了!
南旭指着对方醉醺醺的说:“现在知道小爷的好了?当初让小爷从家里滚的时候忘了?!我告诉你的!想让小爷再回去,除非让他们八抬大轿来请!这才体面!”
“哈哈哈!”狐朋狗友们起哄:“听到没有!八抬大轿来请我们南公子!”
“赶紧滚!”
管家一脑门子官司,还想再劝,却被一群人丢了出去!
结果第二晚,南父就来请他了!不仅他爹来了,连他那两个叔叔和家中兄弟姐妹都来了,虽然没有八抬大轿,但热闹啊!体面啊!
于是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现在知道小爷的好了!之前我把嘴皮子说破了你们都不相信我!都不肯听我的!现在知道谁才是真的财神了吧!小爷就是这生意场上活关公!”
看儿子出息了,南父虽然被儿子训斥,但架不住他心里是真的高兴啊!不论儿子说什么,他都始终笑呵呵的应下:“为父错了,为父知错了!”
最终父子二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南旭借着酒劲劲呜呜哭的厉害,最终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这种闹剧在盈江楼屡见不鲜,几乎每天都有不一样的闹剧花式上演。
刚送走南家这伙人,老鸨就看到谢昀来了,她双眸一亮,挤过人群,亲自把谢昀请到最高处的角楼雅间。
这角楼是个单独的建筑,廊下宽阔,常有美人于廊下起舞奏乐,以娱恩客,其他楼阁的客人虽然也能围观沾光,但到底不如雅间里的看的真切,而且还会让他们对这雅间更加向往。
今日的恩客是谢昀,老鸨迫不及待的把太湖祭新选的花魁送了来,一口一句可算是把财神爷给盼来了!咱们自知没什么是财神爷能看得上眼的,唯有这花魁姑娘是整个江南选出来的佼佼者,初夜一直给财神爷留着呢!
谢昀看着虽然兴致缺缺,但也只说了句却之不恭,就把人留下了。
这可忙坏了一帮好事之徒,楼上楼下守着看热闹,甚至还有人开了赌桌,赌财神爷和这花魁姑娘一夜春宵到几时!
雅间里亮着灯,映着花魁姑娘袅娜的身姿,人一进去就先开嗓子唱曲儿,正常操作,没人会一上来就把人往床上抱的,那得多急色,且有辱斯文。
就是唱的曲儿不是什么好曲儿,叫《登小楼》,乃是一首寡妇怨。
唱第一遍的时候众人不觉得有什么,这风尘中也有聪明人,知道如何博得恩客的欢喜或被打赏或被赎身,她们有自己的套路和计划。
财神爷心软,又向来挥金如土,若是被这期期艾艾的曲子打动,说不定今晚就能为花魁赎身从此疼惜爱护!
但唱第二遍的时候,大家伙就觉得这花魁未免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这不是在逼着财神爷同情她,可怜她吗!
等第三遍第四遍也出来的时候,围观角楼的众人无不窃窃私语,纳闷不解。
直到这首《登小楼》唱了十几二十遍,唱的花魁嗓子都哑了,众人才愿意相信——这曲儿竟是财神爷自己点的!
盈江楼最高的角楼,全江南选出来的最美的花魁,整个大周唯一的财神爷,本该金风玉露来相逢的一夜,却凄声不绝,惨涕涟涟,唱到后半夜,花魁嗓子哑的都快发不出声了!没关系,换个人继续唱!
众人都说这花魁真是命苦啊,以为能得财神爷赏识飞高枝呢!但事实上,花魁命不命苦谢昀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才是命最苦的那个。
他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听着一遍又一遍的寡妇怨,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幽怨的寡妇,不,也有可能是下堂妻!
总之他一想到自己是被沈玉阙丢下的那个,一边恨,一边怨,一边又委屈的不行。
尤其他还自认自己是最了解沈玉阙的那个人,他觉得很多时候沈玉阙像极了自己,但他实在太自以为是了,所以才理解错了,所以才无法接受沈玉阙就这么嫁给了别人……
吟风、颂月彼此对视一眼,眼里没有对主子的理解,满满的全是对花魁的同情!
谢昀一大早就回了他的太湖小筑,有人比他到的还要早。
燕辞月一看到他乌青的下眼睑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难怪我在过来的时候,听街头巷尾议论你把咱们新选出来的花魁折腾了一夜,看来传闻果然不假……”
谢昀疲惫的扫了她一眼,拍手,下人抬来两箱黄金。
一看到金子,燕辞月也顾不得质问打趣他了,将烟管往腰间一别就迫不及待的清点起来。
“好像比之前说好的多了些?”
“你应得的,”谢昀打了个呵欠说:“太湖祭原比我想的效果更好,获利更多。”
“那奴家可就不客气了,谁让我装修暖香楼的本钱都没赚回来呢!”
“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自然是离开苏州啊,不然都比输了,难道还要死皮赖脸的留下吗?”
谢昀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直叫燕大家一颗阅人无数的心也不禁怦然而动,谢昀长得可真好看啊,尤其这样一双桃花美目,看谁,谁都会多想!
“你要是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帮你安排。”
“不必了,谢公子。”
燕辞月又把她的烟管抽了出来,避开谢昀的视线,说道:“我计划把这些金子分给暖香坊的姑娘们,够她们快活生活一辈子了。不过我也没打算一次全给她们,省的她们一出暖香坊就被男人骗走积蓄,也避免她们有人想做生意,赔个血本无归,不知道谢公子愿不愿意帮奴家这个忙。”
谢昀挑眉:“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