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猛吸一口,究极过肺,然后舒畅的吐出一道长长的烟雾,俗话说,饭后一锅烟,赛过活神仙。
舒畅的朱慈烺这才脸上重新挂上笑意,抬眼一看,她果然定定的盯着自己,朱慈烺嘴角微扬,敲敲桌子道:“都坐下,你,过来。”
锦衣卫众人闻言,纷纷放下手臂,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祖泽清也坐了下来,其他人包括杜弘疆和刘斌都僵立在原地没动,二人还握紧拳头死死盯着对面。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要是不坐下,那就躺下也行。”朱慈烺声音古井无波的淡然道。
闻言,所有人面色一黄,下意识的看一个眼已经躺在地上面色青灰的那名动手的蒙古侍从,然后火急火燎的全都坐了回去。
“你们都坐下,没事的,放心。”那名领头的女子,头也不回的说道。
“别吉。。。”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她的声音清冷无力,但同样满含威严,蒙古众人闻言,纷纷回身坐下,但手中弯刀依然死死握住,心中紧张之情,可见一斑。
那女子倒是面无惧色,脸色淡然,看不出喜怒,然后漫步而来,走到窗边的位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然后转头细细的打量起了朱慈烺。
朱慈烺也转头打量一番,不由轻笑,二人虽然衣服款式不同,但有意思的是,竟然都是蜀锦面料。
蜀锦乃是贡品,不过,自然不止皇室能用,明中后期,礼制崩坏,明初制定的规矩早就不复存在,就算是贡品,民间富贵之人照样有门路搞到。
就如同商人不得穿着锦衣一样,现在哪个商人不是锦衣玉袍?根本就没人管了。
“你笑什么?”
“呵,我在想,你一蒙古人,倒是门路手段不俗,蜀锦乃是我大明贡品,民间不得私用,你可知道?”朱慈烺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也说了,我是蒙古人,不管什么门路,自然不需要遵守你明国的规矩。”
“行了,没用的少说,我对你穿什么衣服不感兴趣,我倒是对你的身份挺感兴趣,竟敢在我大明地界公然动粗,你为何不怕?可是有什么凭仗?”
“我自然只是一名普通的蒙古商贩,没什么凭仗,不管在哪里,受人侮辱而不声不响,并不是我蒙古人的性子。”
这时,祖泽清起身来到朱慈烺身边,附耳低语道:“少爷,别吉这个称呼,若是我没记错,应该是蒙古贵族女性的称呼,而且,是非常尊贵的才能如此称呼。”
“哦?有多尊贵?”朱慈烺信口问道,声音也没有丝毫收敛,闻言,对面的女子果然黛眉皱了起来,似是听出了不妙。
祖泽清继续低语道:“我记得,国史记载,元廷皇室的女性才被尊称为别吉,和蒙古人对男性皇族贵胄的台吉称谓相对。”
“哦?这么尊贵?那就有意思了。”朱慈烺瞬间有了兴趣,叼着烟斗再次上下细细打量起来对面的女子,虽然女扮男装,但依然可见其精致的五官容颜。
而且,其皮肤光滑细腻,完全没有吗,蒙古底层牧民那般坨红或粗糙,倒是一眼能看出,确实是个养尊处优的主。
其身上的行头,倒是除了朱慈烺眼毒,看出了蜀锦面料,其他倒也没看出什么不同寻常,不过,人家即是伪装,但也不算意外。
“你们是什么人?此事不关你们的事,你到底想怎么样?”女子看来年纪不大,被朱慈烺看的有些沉不住气,有些恼怒的问道。
“你好像搞错了状况?现在,是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如果,你不想你的手下一个接一个枪毙,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嗯?”
“你。。。你敢。”女子声色厉茬的寒声道。
“不要怀疑我的话,现在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想好了再说,不然一句话死一个。”朱慈烺毫不在意的敲了敲烟斗,将烟灰都敲在地上,随手丢给了一旁的丁自修。
丁自修一把抓住,用丝帕清理干净,然后慢条斯理的装进一个长条锦盒,揣入怀中。
而朱慈烺已经重新拿起筷子,自顾自的烫起了羊肉,刚才那些煮的太久了,他想试试现代的烫煮法,会不会更嫩,口感更好。
“你们也试试,这肉啊,要是煮久了,熟是熟透了,但就会煮老的,像我这样,烫一烫,变了颜色就吃,口感更鲜美呢。”
“还是公子会吃,那我也试试如何?”祖泽清闻言,有样学样的烫了起来,旁边的丁自修不说话,只是一味照做。
看着旁若无人的三人,别说右手的蒙古女子眉头紧皱,就是对面的杜弘疆和刘斌也是面皮发紧,嘴角抽抽,暗道不愧是陛下近身亲卫,可真够随意的。
吃了几口,美美的喝了一杯酒,朱慈烺这才挑眉道:“怎么样,这么久了,想好了没有?该不会你也没吃饱,饿的没力气说话?”
听着朱慈烺的调侃,女子再也沉寂不住,干巴巴的说道:“我叫伊丽塔尔,我们是吐鲁番使团,奉大汗汗命,前来递交国书。”
“吐鲁番使团?啧啧,这倒是个令我意外的回答。”朱慈烺顿时有些惊奇的认真打量她几眼,然后问道:“若是我没记错,吐鲁番和我大明,已经断交百年了吧?”
“自嘉靖年间,你们策反哈密高层发动政变,挟持哈密王自立,我朝关闭朝贡,后来也只开放了互市,现在遣使入朝,抽的哪门子风啊?”
要说明朝在中亚的影响力,前期那是杠杠的,东察哈台、瓦剌、乌斯藏、朵甘全都在羁縻控制下,政权更替要由大明正式册封,形成西北藩属屏障。
但到了嘉靖朝,就开始断崖式跌落。
首先就是对鞑靼部的打击缓和,导致鞑靼部俺达汗崛起,统一鞑靼漠南蒙古。
鞑靼崛起,除过南下进犯大明北边,更是不断西征,打击征服瓦剌,妄图一统蒙古,瓦剌首领卜六王遣使朝贡,请求内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