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市医院 24 层的一间病房里,莫文昌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他的头部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仿佛遭受了严重的撞击。
就在这时,莫文昌的眼皮突然跳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有些迷茫,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感到十分陌生。
当他意识到自己并不在熟悉的家中,而是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到底怎么了?”莫文昌喃喃自语道,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仿佛刚刚从一场漫长的睡梦中醒来。
随着大脑逐渐恢复清醒,莫文昌的脑海中开始不断冒出各种疑问,就像一台被搁置许久的旧电脑重新启动时那样,显得有些迟钝。
“我记得我当时出门去买菜,好像碰到了一个熟人……那个人是谁呢?我怎么想不起来了?”莫文昌努力回忆着当天发生的事情,但他的记忆却像被蒙上了一层纱,模糊不清。
正当他试图继续回想时,一阵剧烈的刺痛突然袭来,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疼痛如此强烈,以至于他不得不立刻停止回忆,以免脑袋承受更多的痛苦。
眼见视线开始模糊了,莫文昌躺在病床上,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脑袋传来的刺痛感这才开始消退。
夜已深,病房里只余下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以及输液管中液体缓慢滴落的轻响。
莫文昌半靠在床头,眼皮微阖,呼吸匀净,正借着这片刻的宁静梳理纷乱的思绪。消毒水的气味混杂着窗外飘来的草木清香,在寂静中悄然弥漫。
“咚——”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闷响,犹如一道惊雷在寂静的走廊尽头炸响,让人猝不及防。它仿佛是某种沉重物体的坠落,却又像是被一层厚厚的地毯给捂住了声音,使得这声响虽然不尖锐,却异常沉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钝重感,仿佛直接敲在了人的胸腔上,让人的心脏也随之猛地一颤。
莫文昌原本紧闭的双眼,在这一瞬间猛地睁开,他的睫毛像是被惊扰的蝴蝶翅膀一样,微微颤动着。
他的身体本能地紧绷起来,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那声闷响之后的动静。
方才还萦绕在他身上的疲惫与松弛,此刻如同被一阵寒风吹散的轻烟一般,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的神经高度紧张,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病房里,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在此刻显得格外突兀,与那声闷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单调的声音,在寂静的氛围中被无限放大,衬得那声闷响后的寂静愈发深沉,连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几秒钟过去了,外面再没有其他的动静传来。莫文昌的眉头微微皱起,脑海中开始飞速地思索着这声闷响的来源。
是清洁工不小心碰倒了工具车?还是哪个病人起夜时不慎摔倒了呢?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扇紧闭的病房门,仿佛那扇门后面隐藏着所有的答案。
门板是浅米色的,在廊灯的映照下,泛着一层微弱的光晕,将门外的一切都隔绝成了一个未知的谜团。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逐渐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那声闷响就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的心中激起了一圈圈不安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他的内心开始纠结起来,究竟要不要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叫护士过来查看一下情况呢?
他的手指在被子下面微微蜷缩着,似乎在犹豫不决。
然而,尽管如此,他的耳朵却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不放过门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就在这时,原本寂静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却显得格外突兀,让人不禁心生恐惧。
紧接着,一阵古怪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瞬间让莫文昌的心脏猛地一紧,心弦紧绷到了极致。
那声音起初听起来像是生锈的合页在风中轻轻颤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但仔细一听,却又似乎夹杂着指甲刮过磨砂玻璃的尖锐响声,时断时续,时而短促得如同断齿啃噬一般,时而又绵长得好似丝线被慢慢抽离。
莫文昌的额头上开始冒出一层细汗,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手背上的针头,迅速将其拔出。
然后,他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地砖缝隙里渗出的寒意却顺着他的脊梁骨往上爬,让他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在他紧张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那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突然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原本就紧绷着神经的他,心跳愈发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蹦出来一般。
走廊尽头的声控灯“啪”地熄灭,整个空间瞬间被黑暗吞噬,唯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光斑,显得格外诡异。
就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一阵黏腻的拖拽声从附近传来,伴随着水珠滴落的“嗒、嗒”声,在寂静中砸出清晰的涟漪。那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莫文昌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拼命克制着内心的恐惧,蹑手蹑脚地挪到了病房门口,然后缓缓探出身子,向着门外看去,想要看看发出声音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黑暗如同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将一切都吞噬得无影无踪。
他只能依稀看到走廊里模糊的轮廓,根本无法分辨出那声音的来源。
寂静的走廊里,那阵黏腻的拖拽声开始移动,从东往西,又猛地折回,就像是一个迷失方向的幽灵,在黑暗中徘徊游荡。
黑暗像化不开的墨汁,浓稠得能拧出黑水来。莫文昌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他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引起那个“东西”的注意。
退回病房里,他藏身于病房门后,只露出半只眼睛,紧张地注视着走廊那片发出声音的地方,仿佛那是一个随时可能张开獠牙的陷阱。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四周静得让人毛骨悚然,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只有他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胸腔里不断回荡,仿佛要冲破这可怕的寂静。
就在这死一般的静谧中,突然,那片绝对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颤动。
那绝对不是风,因为根本没有树叶的沙沙声。莫文昌的瞳孔在瞬间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然后,一点猩红,如同墨水中晕开的血迹一般,在那无尽的黑暗中若隐若现。
紧接着,一只手缓缓地从一间打开的病房中伸了出来,那只手如同从地狱中伸出的恶鬼之手,让人不寒而栗。它轻轻地搭在了阴影边缘的门框上,仿佛是在试探着什么。
那不是一只正常的手,它没有皮肤,赤红色的肌肉纤维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湿腻的光泽,青白色的肌腱如绳索般绷紧,指骨的轮廓清晰可见,指甲缝里似乎还嵌着暗红色的血垢,仿佛这只手刚刚从血泊中捞出来一般。
莫文昌的呼吸在瞬间停滞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只手,无法移开视线。
那只手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用力一撑,一条同样血肉模糊的手臂随之探了出来,接着是肩膀——肩胛骨的形状异常突兀,每一块肌肉都在微微抽搐,仿佛这具身体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然后是人形轮廓的上半身缓缓升起,脖颈处的喉管随着某种无声无息的呼吸微微起伏,暗红色的血液沿着肌肉纹理缓缓流淌下来……没有皮肤!从头到脚!
那东西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从那间房间里“走”了出来,或者说,是“挪了出来”。
它的动作有些僵硬,每一步落下,地上都会留下一个模糊而粘稠血印。
肌肉翻卷,内脏轮廓若隐若现,每一寸组织都暴露在外遭受着空气的侵袭,却仿佛毫无知觉。
它的头颅低垂着,可以看见颅骨的弧度和下面搏动的脑组织边缘……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混杂着脏器的腐臭味,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呃……!!”莫文昌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只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抽气声。
他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胃里翻江倒海般地恶心。
刚才的紧张被瞬间抽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让他几乎要瘫软在地。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眼睛都不敢再眨一下,生怕惊动了那个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血人!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随着莫文昌刚刚收回视线,走廊上便传来了动静。
踏踏踏!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
走廊之中,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先是指节微微蜷缩,像生锈的零件突然咬合。
接着,暴露在外的肌肉纤维开始不规则抽搐,淡粉色的神经束在粘稠的暗黄色体液里如蛛网般颤动。
它没有眼睛的头部微微抬起,颈椎以一个违背生理结构的角度向后弯折,露出森白的颈椎骨和附着在上面的碎肉。
粘稠的血浆顺着扭曲的指缝滴落在地板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它的左臂突然向前甩出,五指耙在墙壁上划出五道血痕,露出的指骨在粗糙的墙面上刮出刺耳的摩擦声。
随后右腿以诡异的弧度扭曲着向前挪动,膝盖反向弯折,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掰断。
整个躯体以一种极其不协调的姿势缓慢蠕动,每挪动一寸,都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咔嗒声和肌肉撕裂的闷响。
暗红色的血液在地面拖出一条蜿蜒的痕迹,内脏的碎块随着它的动作不断从腹腔里涌出,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缩回体内。
它的喉咙里发出类似风箱漏气的嗬嗬声,每一次呼吸都带出混杂着血沫的涎水,在空气中凝结成腥臭的雾霭。
那东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莫文昌的方向挪动,暴露在外的心脏还在胸腔里不规则地跳动着,每一次收缩都将更多的血液泵出体外,在身后留下越来越宽的血污。
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时,莫文昌正盯着天花板上泛黄的水渍。
那声音黏腻得像块浸了血的抹布在瓷砖上擦过,混着若有若无的、类似肉片摩擦的细碎响动。
他猛地直起身子,后颈汗毛“唰”地竖成钢针——是那个怪物!它朝自己这间病房来了!
冷汗瞬间浸透病号服。莫文昌连滚带爬扑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昏暗的走廊里,一团模糊的红肉正缓缓蠕动,每移动一寸都拖着长长的、亮晶晶的筋膜,墙壁上蹭出蜿蜒的血痕。
他捂住嘴才没叫出声,转身在病房里疯狂扫视。
病床底下太矮,柜子里堆满杂物,窗帘后根本藏不住人。
视线扫过卫生间时,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冲过去,膝盖撞在床架上,疼得眼前发黑却不敢出声。
卫生间门是磨砂玻璃的,他哆嗦着反锁,又把洗手池下方的金属置物架拖过来死死抵住房门。
外面的拖拽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仿佛有人用肺叶直接吸气。
莫文昌蜷缩在马桶和墙壁的夹角,瓷砖地冰凉刺骨,可他浑身滚烫得像要烧起来。
他死死咬住手腕,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听着那声音在病房门口停住了——
“咔哒。”
门把手缓缓转动了半圈。
莫文昌的心脏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看着磨砂玻璃外映出一团扭曲的红肉轮廓,正缓缓贴在门上,像某种没有五官的脸,在玻璃上压出模糊的血印。
置物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金属腿在瓷砖上磨出刺耳的声响。
他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听着自己喉咙里漏出的、细若游丝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