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月,银白的光散在河里,一切都显得静谧。
只有卓克王子知道,这平静的背后只怕是一场血腥的杀戮。
暗处藏着不少东临的死士,可他也只能保证许知意的性命不受到任何的威胁。
毕竟,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确保许知意能平安抵达东临,其他的本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一侧头,就看到对面床上睡着的许知意,瓷白的小脸,精致的眉眼。
忍不住在心中叹口气,卓克王子坐起来,漫不经心地瞥向窗外。
暗处有道小小的黑影正在慢慢朝他们这方向走过来,脚步极轻,可他还是听出来是个姑娘。
卓克王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商青青还真是阴魂不散,关键,这种时候还不忘涂脂抹粉,浓腻的香味熏得人胃里一阵阵翻涌。
有鱼跃出河面,尾巴拍出哗啦啦的声音,把商青青吓了一跳,仓促间一下趴倒在地。
“这么点胆子还敢登船,蠢货!”
卓克王子看着,目露不屑。
等了一会,不见有别的动静,商青青这才长长呼出口气。
她还以为有水匪上船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这毕竟是官船,哪个不要命的敢打劫,这是活够了。
要是她能嫁给卓克王子,以后出行也能坐这样气派的官船,所有人见到她都不敢怠慢,父亲也不必担心货物出什么差池。
越想越美,摸了摸胸口位置,在神秘郎中那里买的药还在,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如果生米煮成熟饭,卓克王子就算再不愿意,也会对她负责的,哪怕先当个侧妃也行。
等那个什么郡主的被她弄死,还愁坐不上正妃的位置?
父亲一共纳了六个妾室,个个貌美如花,可有什么用呢,身契握在母亲手里,就连生孩子也要得到母亲允许才行。
她从小就看着母亲是用什么手段对付那些妾室,耳濡目染的,就自以为是的觉得也可以这样弄死许知意。
她不知道郡主算是个啥官职,也管不了那么多,自从遇到卓克王子,脑子里就全是他。
理智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还不等她动手,身后就传来了窸窣的动静,被一块布子捂上嘴的时候,商青青的脑子还是懵的。
然后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卓克王子勾唇。
张叔是个拎得清的,看来以后能好好合作一下,至于商青青被他弄去哪,就不关他的事了。
张叔早上得了卓克王子的消息,本来存了疑心的,商青青怎么也是自己看到大的姑娘,应该不会做出这么无脑的事。
毕竟要是她真敢对长安郡主下手,别说她自己了,所有的人全要陪葬!商家就是灭顶之灾。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却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不管不顾的偷溜上了卓克王子的船。
商青青被扔到了底屋的船舱里,张叔黑着张脸,握着旱烟杆的手微微发着抖。
“少东家是不是疯了?她想死,为什么要拖着咱们一起死?我还没活够呢!“
“张哥,这次可不能轻易饶了她!”
“张叔,我才十五岁,不想死啊,少东家这么任性,您这回可不能心软!”
“就是,听说她把送他回去的柱子打得头破血流,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
“有这么个少东家,商家也算是快要走到头了!”
众人神情激动,要不是承商家的情,都想现在就绑了商青青,直接扔河里去。
张叔重重咳了一声,在鞋底敲了敲烟杆。
“我原还不太相信卓克王子说的,没想到她是真敢啊!要不是一直守在那,她这会就该对长安郡主动手了,且不说能不能成,要是卓克王子不给咱这人情,直接杀了少东家也是有的。”
被蛇咬的那晚的事,杭子后来也听人说了,对商青青的不满毫不掩饰。
“卓克王子才不是个心慈手软的,说不定是长安郡主不忍心,这才给少东家留了条命,这次回去,我就跟老东家请辞,回家种地也比跟着这样的少东家要强!”
张叔心里很不好受,听着他们的议论声,脸色很难看。
“本想送她回去,没想到半路把人打伤跑了,给我绑严实点,别让人再逃了!每天送水送饭,就是不许放她出去!”
大家对他的决定都没意见,只是张叔到底还是舍不得,将商青青抬到了床榻上。
这船舱虽在最底层,可通风挺好,空间也不小,关键如果水匪来了,很难被发现。
不管如何,老东家曾经救了他一命,知恩图报,也得护好他的女儿。
“杭子说得对,这次回去拿到钱,我也不干了,两位公子也不靠谱,少东家更是见识短浅,不顾大家死活,跟着这种人,咱们迟早得把命搭进去!”
张叔背着手走了,连头都没再回一次。
他是真的失望了,与其跟着这样的人,真不如寻个偏僻的小山村落脚。
有的是力气,种种地,下河捕鱼,维持生计还是可以的。
“张叔都这么说了,我也走!”
“我也是,不干了!”
商青青不知道,她这次鲁莽的行为,让整个商家陷入了怎样的绝境。
原本,肖何与商青青的父亲算是忘年交,加上二人相谈甚欢,都有生意头脑,一拍即合。
要没有肖何,商父也不敢私自运糖前往东临,危险是大,可利益更大。
而且商父也很清楚,肖何的背后肯定还有大人物支持,不然仅凭他一个商人,纵使再有材,有些事也是不敢涉及的。
满心以为攀上了一个了不得的靠山,没想到被女儿的无意之举给破坏了。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商青青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晕的,她在最底层的船舱,点着油灯,也不知此刻是什么时辰。
她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了,根本无法挣脱,有人听到动静进来,脸上再没了往日温和的笑。
“少东家醒了,吃点东西吧!”
商青青只觉得嗓子似乎都快要冒烟了,不满地挣扎几下。
“你们胆子大了啊,还不快把我给松开!你是不是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