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副将不知道什么栗子。
他只觉得谢景墨疯了!
“你哪里也不许去!”
谢景墨没再说话,像是丢了魂。
郭涛有些难过,他去找了云昭。
进去了很久。
云昭看着郭涛。
郭涛给云昭跪下,“今天来见太后,不为别的,只想来跟您说一说景墨这孩子。”
“景墨自小聪慧,太上皇很喜欢他,他打小就是众望所归的皇子,人也就骄纵一些,原来的太后也宠着他,
可后来,太上皇病危,太后忽然就像忽然变了一个人,非要扶持先帝为皇,那个时候,景墨懵懂,就那么亲眼看着最爱自己的太上皇离开,
也亲眼看着最爱自己的母后变了嘴脸,而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位置,他不太计较这些,太后于是又继续宠着他了,先皇对他亏欠,也诸多礼让,
他除了那一年不太顺利,其余时候,都是被宠着长大的,他……一直是恣意又骄傲的,如今……却失魂落魄,
他是被疼爱着长大的,我这个做舅舅的实在不忍心,若是太上皇见到自己最宠爱的孩子变成如今这样,想必会心疼的,太后,您若实在不想见景墨,别这么折磨他了,臣带着他告老还乡,去福建老家住吧,
臣跟您保证,从此以后,他都不会再回来了!可若您对他还有一丝情谊,您就见一见他,让他别在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谢景墨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郭涛那日说完后从云昭这里走出来。
回府就去收拾东西,准备带着谢景墨离开。
可府里上下的人都说,谢景墨不见了。
郭涛吓了一跳,生怕谢景墨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让府里上下到处去寻。
翻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找到。
高副将实在是着急了,不得不惊动云昭。
宫里派出了大内侍卫,宫里宫外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所有人都急的上火时,有人说,看见谢景墨几日前,骑着马往南边去了。
高副将自请去追。
路上遇见谢景墨,他一头长发散开,身子摇摇欲坠立在马上,眼神里却渔鸥笑意。
高副将把人拦下,“你到底要去哪里?整个京城都疯了你知道吗?!”
谢景墨却目视前方,说:“栗子,我是要去摘栗子的。”
高副将没辙,败于谢景墨的偏执。
他叹气,“行,去哪里摘?我陪你去,我倒是要看看,你嘴里的这个栗子究竟有什么不同,非要你千里迢迢,连命都不要的去摘!”
高副将叫驿站的人传信回去,然后跟着谢景墨一路狂奔。
等人到了里子拐,高副将也成野人了。
不得歇一口茶的功夫,谢景墨就往山上去,高副将这才看见,一座高坟前,贡品整齐,周边全无杂草,两侧立了整整十棵高大的栗子树。
谢景墨给两位老人家拜了拜,然后便上了树。
里子拐有人来看,对高副将笑着说:“这人说来也怪,在这里种里子树,倒是精心养护,如今栗子饱满,想来必定香甜。”
谢景墨珍宝一般摘了许多,细细挑了一袋子回去。
高副将想着说歇一口气吧,结果话还没说出口,谢景墨已经翻身上马了,高副将只好抿唇,跟着骑上马,他开始后悔自己跟着来了。
这一路颠簸,谢景墨完全没把自己当人看。
这又要一路颠簸回去,他身上的骨头都散架了!
高副将觉得,这回头还没到京城呢,他已经死途中了。
最后,硬是扛着一口气抵达了京城。
城门外。
谢景墨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栗子拿出来,递到了高副将的眼前。
高副将故意刻薄,“怎么?送我吃啊?”
谢景墨立即急了,“给她。”
高副将抿了抿唇,“你自己不去送,豁出去命带回来的,那么小心翼翼的挑选出来的,你自己不去送?”
谢景墨却是摇头,“她不愿意见我,但是她想爹娘。”
这句话让高副将整个愣住。
他从来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对亲情淡漠的谢景墨嘴里说出来。
“你……”
谢景墨牵着马,“你给她,她会高兴,我若去送,她心里为难,不愿吃。”
谢景墨说完,一瘸一拐的走,往日里威风凛凛的将军,这会儿看着有些瘦弱。
高副将叹气,大吼一声,“谢景墨,你身上的伤记得去处理一下,别自己随便糊弄一下就算了。”
谢景墨头也没回的摆摆手,走了。
回来之后,谢景墨也没再执着送信了,进宫也少了,他像是把自己从前闲散王爷的称号做实了。
闲着没事,就会去陪郭艾艾。
无聊的在凉亭里坐整整一个下午。
郭涛有一次路过,无意间看见谢景墨的后脑勺碗大一个疤。
他吓了一跳,“这怎么弄的?”
谢景墨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忘记了,可能没注意的时候蹭到的。”
“蹭到的?能这么大一个疤?”郭涛已经服了谢景墨了,“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想吧自己弄死,走在我前面,就好不用履行对我照顾艾艾的承诺,是不是?”
谢景墨难得笑了一下,“舅舅,你说什么呢?”
郭涛瞪了谢景墨一眼,终究是自己的亲外甥,郭涛心再硬,如今也会舍不得。
“你是从前最得宠的皇子,有人人称羡的身份,你何至于这样沉迷往事呢?”
“谢景墨,我有意告老还乡,你跟我走吧?”
谢景墨掀起眼皮,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走?”
郭涛点头,“对,我在福建有一所老宅,早年间就在归置了,如今里头的桂树亭亭玉立,立于院子中间,满院花香引得无数鸟雀,你同我一起去,如何?”
谢景墨看着郭涛,想象着郭涛嘴里的院子。
“那一定是很好的养老的地方。”谢景墨说。
郭涛点头,“对,你跟我走吧,太后这个人心肠冷硬,她不会原谅你也不会重用你,你在京城也不好自处,何不跟我走?人生在世,自该有舍弃,你以为走到末路,或许换个道,就又是坦途,你又怎么知道,真正与你有缘分的人,不是早已在前方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