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是人精。
也都知道,彼此要什么。
郭涛端着喝了口水,而后,客厅里沉默下来。
谢景墨咬着牙,“我说了会照顾你表妹,我就一定会照顾,表舅是信不过我吗?”
郭涛轻轻一笑,“我怎么会不信你呢?我知道,你向来一诺千金,可你未来的妻子会如何,这就无法保证了,都是男子,家里有了女主人,后宅的事情自然都归于未来的女主人了,到时候,景墨即便有心看顾,也不可能日日守在身侧,不是吗?”
谢景墨盯着郭涛老谋深算的脸,低怒道:“你也知道我那方面不行,未来怎么可能娶妻,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是吗?”郭涛笑起来,又喝了口水,“若是你心中对未来毫无期盼,又怎么会深夜前来?未来局势如何,对你来说,并不妨碍不是么?所以,你此番匆匆而来,不是为朝堂,是为一个人。”
谢景墨知道瞒不过郭涛。
郭涛淡淡一笑,“我猜对了,所以这样的话,我便不可能把女儿交给你。”
跟太后争地位,那不是奇蠢无比么?!
“你想多了,我不过觉得边塞七年,她跟着我不易罢了,你若不放心,”谢景墨咬了咬牙,“我愿意娶了表妹,做我王府王妃。”
郭涛闻言,眼睛一亮。
“行!既然这样,我信你!”
“不过今晚,你要跟我女儿洞房花烛。”
谢景墨无奈,“我那方面不行,你让我怎么……舅舅求您别为难我。”
郭涛撇了撇嘴,“行吧,你写个告示昭告天下,日后局势稳定,你来把人给我带回去。”
谢景墨匆匆写下告示,把精兵带走的时候,郭涛看着谢景墨认真的说:“你喊了我十几年的舅舅,我心中唯一这个牵挂,我如今豁出去了把精兵给你圆你心愿,你若日后负我,我不会放过你!”
谢景墨点头,“舅舅放心,君子一诺千金!表妹的后半生我一定照料仔细!”
谢景墨知道这些精兵郭涛有多仔细养着,如今给了他,算是为孩子算尽了筹谋。
他领兵摸进了宫里。
云昭跟幕城延被关在了一处。
他翻墙进去,云昭诧异的看着谢景墨,“你哪里带了这么多人来。”
谢景墨抓着云昭,转头对幕城延说:“跟上来。”
他一边走,一边说:“小时候,我总来母亲宫里玩,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地方。”
谢景墨带着两人来到一处太监房间。
手放在隐蔽的一块石板上,石门哗啦一声,两门打开出现一道密道。
“里头我提前准备了粮食跟食物,云昭你跟幕城延在里头带上十五日足够了,十五日后,若我没有来开这道门,那你们就顺着这条道走到头,通往的是京城外,”谢景墨从怀里掏出一袋子金子,“这些钱,够你们在里子拐富足一辈子的了。”
谢景墨说完。
停顿片刻。
片刻后。
他看向云昭,声音忽然轻了一些,“当然,若你觉得这个太后做的厌倦,想跟幕城延归隐,那便不必等到十五日,你们直接顺着这条道出去就行。”
“你只有十五日可以想,”谢景墨说:“这外头,一切事宜我来扛!”
谢景墨要摁下密室机关时,视线从幕城延转移到幕城延的身上。
他顿了顿后,对幕城延说:“之前,我总不甘心,总不放手,如今我护你周全,算是谢你,若她要走,你欠我这条命,得记得对她好一辈子,否则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石门缓缓合上。
云昭看着门外的谢景墨一点点的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不复当年,如今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却说要护她?
云昭觉得可笑,
却笑不出来。
石门内安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云昭知道,外头局势紧张。
幕城延看着手中的水壶,抬头看着云昭,许久后说:“昭昭,你想过吗?”
云昭抬起头。
就听见幕城延说:“此刻就跟我回去,回里子拐去,刚刚,谢景墨的意思,便是由着你选择,如今选择在你眼前,你要留下,还是跟我走?”
幕城延如今没了一身的武艺,越发倦鸟归林
云昭早就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幕城延一刻都不会在京中呆着。
他是骄傲的摄政王,曾经一身好武艺,如今只能被养在这后宫中。
他心里难过。
云昭也觉得难过。
可这一局面,她破不了。
幕城延又说:“其实,今天发生这些事,我还觉得挺好的,有些事情终究要面对,不是吗?之间没有选择,如今有了,谢景墨会周全好,如果你跟我回了里子拐,他会掩盖好一切,我们回到里子拐,就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像一对寻常夫妻,这样——不好吗?”
云昭抿唇。
许久后才说:“或许很久的之后,可以,可是如今,不行。”
谢景墨为了她在外战斗,无论她如何想,断没有丢了人自己一走了之的做法。
另外,那些自己安排在朝中各部的人,若自己走了,都会受到牵连。
高副将。
福海。
林副将。
谢景墨。
边塞的许多兄弟。
“抱歉,我现在——不能走。”
幕城延笑一下,“我还以为,你会迟一点拒绝我。”
密室内安静下来。
云昭叹气,对幕城延说:“战场内,无关情爱,皆是义气,谢景墨对我有义气,我便不能舍弃他,你在这里安心等着,几日后,我来接你。”
云昭说完,就要摁下密室机关。
身后幕城延幽幽的说:“昭昭,可我怎么觉得,你永远不会跟我走了呢?”
云昭浑身一顿。
手放在机关上。
幕城延说:“我觉得,你若从这里出去,便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再是我的昭昭了。”
“你能不能——别出去?”
幕城延低声,近乎哀求。
云昭停滞许久,许久后,她手上力道往下加重。
石门缓缓打开。
云昭的声音混杂着石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显得模糊不清。
“幕城延,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