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余渊的归来,他早就从不知堂那里得到了消息,惊喜倒是没有,可期盼却是满满的,毕竟自己这个儿子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更何况还有四个孙子孙女。余夫人则更是关注这件事情。余渊这才进府,余夫人便得到了消息追到了书房,几句嘘寒问暖后, 直奔主题,问孩子都安置在哪里了,长得都像谁?一连串的问题将余渊问的应接不暇,最后没有办法,余渊只能想了一个折中之计,令送自己来的车夫,将余夫人带到他们临时居住府上。余夫人闻言大喜,他知道儿子和丈夫定然还有紧要的事情要谈,等他们谈完了,还不知道天到了什么时候,太晚了自己也不方便出府,这样最好,两不耽误。于是答应下来,随即到后宅喊上丫鬟,将自己压箱底的那些宝贝还有一些得到不知堂传讯余渊有了孩子后,她连夜亲手赶制的小衣服都带上,乐呵呵的便前往余渊临时住所去了。
而这一边余渊这和余长风二人开始梳理手中掌握的消息资料,分析这沧海皇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二人统计下来,这一晃,沧海皇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上朝了,而且没有任何人见过沧海皇,就连皇宫里不知堂安插的那些眼线也没有皇帝的一点消息。这些耳目虽然在皇宫内只是最低级的杂役,可总归能够听到一点皇帝的消息的。古怪的是,连他们也没有听到沧海皇的任何信息。余长风也曾亲自到孟乘风的府上去拜访,可这位沧海皇的近臣同样一脸茫然,不知道沧海皇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他表现的非常自然,可余长风还是看出来了,这位权臣一定知道一些秘密,却不方便和自己说出来。由此可见,沧海皇定然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连孟乘风这个铁杆的忠臣也没有办法。看来这麻烦可不小啊。
二人商量了一番,最后余渊确定,沧海皇要么就是被人挟持,要么就是失踪了,只有这两种情况才能出现如今的结果。好消息是沧海皇肯定没死,若是死了,七个皇子此时定然已经闹翻了天了。至少要争出来一个坐上皇位的。而且孟乘风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他定然会按照沧海皇的喜好和思维,选择一位皇子上位,继承大统,天下不能一日无君,此事也不是能够躲过去的。所以,种种迹象表明,只能是沧海皇发生了意外,孟乘风在等,等最后的结果。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余渊虽然此时修为通天,他也不敢轻易放出神识深入皇宫,当年那个老和尚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而这次回来,他的一个目的也是要解决掉这个隐患。事后他琢磨了一下老和尚的修为和身份,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理不清头绪,所以,他原本计划是和沧海皇摊牌后,转头就去寻那老和尚,探个究竟。然而天不遂人愿,沧海皇竟然先出了事情。他念头飞转,如何探听沧海皇的虚实呢?孟乘风?龙潇月还是……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人,随口问道,“爹,皇帝身边有个小太监,叫做余德顺的你可听说过?”
余渊这样问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他也知道以余德顺的地位,就算是拉上了关系,也不是一两年能够进入权力核心圈的,不过是说到皇宫内苑之中的眼线,偶然想起来,当初自己布下的一步先手棋而已。谁知道余长风闻言竟然愣了一下,而后道,“余德顺?此前那个给我传圣旨的小太监,我听旁边的随从喊他德顺公公,却不知是不是姓余?”
“呵呵呵,天下怎会有这样巧的事情,若真的是余德顺,这件事情倒是有突破口了。”随即余渊将他此前烧冷灶,拉拢余德顺的事情和余长风说了一遍。余长风不由得抚掌大笑,自己这个儿子眼光还真是长远,只是不知道那小太监是不是个念旧的人。看样子此时他能够混到传圣旨的差事,想来地位已经不低了,是不是还需要一个五品的密卫千户扶持,可就另当别论了。对此余渊也感到意外,他知道这小子会来事儿,没想到竟然爬的这样快。不管对方认不认他,先走一步算一步吧。等二人商定了对策,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太阳最后一丝余晖也将消散。这边下人传话,可以用饭了,余渊二人这才从书房里面出来。不想二人一番密谈,竟然持续了这么许久。连余夫人都已经回来了。
席间,余夫人忍不住的一个劲儿的在夸几个儿媳妇端庄大方,长得好看,儿子有福了,更多的则是和余长风形容那些孙子孙女,一个个白白胖胖的真的讨人喜欢。眼神中满是慈爱和不舍。余渊顿时明白了,老娘这是舍不得孙子孙女啊!他想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娘,你若是喜欢,明日便搬到我那边去住好了。正好我和爹爹平日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商量,家中总要有个人来主持大局。”
“呃……这个,你现在的身份,怕是不方便吧。”余夫人虽然不大过问余渊和余长风的事情,但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身份是不能曝光的。所以尽管心中十二分的愿意,却还是以大局为重,反问余渊道。
“不要紧,现在沧海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是没有功夫过问这些事情了。而且我现在的修为,已经不用顾忌太多了,在千万大世界之前,我也要和他摊牌的。”余渊无所谓的说道,他也想在离开家之前,多享受一些家庭的温馨。
“那就好,那就好。”余夫人光顾着开心自己能够天天看到孙子孙女,反倒没注意余渊口中说的大世界的事情。即便是听清楚了,她也以为不过是一个地名而已。
该谈的事情已经和余长风商量的差不多了,晚饭后,一家三口又谈论了一些家常,随后余渊便离开了余府,回到了临时下榻的府邸。此时府内众人也已经休息下了,和几女还没有成亲,自然不方便住在一处,余渊依旧自己一间房,便悄无声息的翻墙而入,直接休息了。
次日清晨,余渊喊来李传智,亲手写了一张纸条,令他想办法交给皇宫里一个叫做余德顺的小太监。李传智接过来一看,内容倒是简单“家兄远归,望得空赴四海楼小聚。”落款——兄字。倒是没有其他隐秘的事情。于是领命出去,喊来和宫中有关系的眼线,令他想办法传递进去。这李传智的办事效率还挺高,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便有人回信,已经将信件传递给了余德顺,并且带回了口信,午时四海楼见。余渊闻听暗自点头,由此可见这余德顺还是念旧的,不然以他现在的身份,大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当然了,也不排除此人心机深厚,另有所图。不管如何,临近午时还有一段时间,余渊要先赶往四海楼了。
这四海楼是皇城中的一座酒楼。这酒楼也是有些特色,从规模上看,不过是二层小楼,下面是散台,上面是包间。合计起来,不过是十几桌的规模。可偏偏每日这十几桌席面全都爆满。要定桌必须提前三日,否则根本排不上号。当然了,这也不是说谁提前三天都能订到的。这里一道菜动辄十几两银子,莫说是平头百姓,就算是普通商户都消费不起。而且,就算是你有银子,也未必能够吃到那四道顶尖的菜肴。还要看后厨大师傅那一天有没有时间。
对,就是四道菜,红焖青龙筋,凉拌罗刹眉,清蒸石斑,素炒海胆。这四道菜乃是这里大师傅的绝活。前两道,就算是沧海国最有名的老饕连续吃了十天,都没吃出来是原材料是什么。每一次吃入口都是不同的味道,但最后吞下肚子的时候,口舌之间留下的余韵却次次相同。后两道菜,虽然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原料,可味道却又是别家根本做不出来的,同样没有人会知道用了什么辅料。正是这四道菜,才令四海楼名满皇城,开业六七年了,天天爆满。当然也有人想要挖墙角,将后厨的大师傅挖走,可惜人家大师傅就住在店里,很少出来,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何来挖墙角呢?还有些店铺,自认为有一点后台,竟然雇人前往四海楼,打算将那大师傅劫持,要么为己所用,要么吐出秘密,要么,嘿嘿世上就再也没有这四道菜了。可奇怪的是,不管他们派出去多少人,最后都是石沉大海。连个浪花都激不起来。而四海楼呢,依旧照常天天营业,也没听说发生什么事情。刚开始的时候,那些雇主还以为是那帮人拿了钱不办事儿,可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些受雇之人,此后便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这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这个四海楼不简单。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软的不行,硬的还不行,只能背地里说人家坏话了。于是,一个关于四海楼用人肉入菜的传闻便传开了。
这个消息当然可怕,官府还派人到后厨查了几次,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也只能作罢。而四海楼依旧宾朋满座,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来吃饭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巨富豪强,他们在乎的只是饭菜好不好吃,谁还在乎原料是不是人肉,就算是人肉呵呵,又如何?余渊之所以定在四海楼,那是因为四海楼乃是不知堂的一处塘口,那后厨掌勺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罪岛开小饭馆的李解牛,这家伙不但一手解牛刀法快的出神入化,赌术极高,对于烹饪一道更有研究。他也是不知堂第一批从罪岛放出来的管事之人。
余渊这边也不方便带别人,而是一个人信步向四海楼走去。这四海楼就在西城,距离余渊下榻的府邸并不远。大约十几分钟便能够走到,此时距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大约多半个时辰,余渊去这样早不过是想要找李解牛叙叙旧。毕竟当年他和李解牛学了不少赌术,虽然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在那个枯燥的童年中,唯独这份赌术还算有趣儿,给余渊的童年留下了一段快乐。很快余渊便来到了四海楼,只见小楼装潢并不华丽,却有着一股儒雅的味道,入眼一看便会知道是师父白无相的手笔。那匾额上面的四海楼三个大字,自然也是师父提笔写下的。他举步向内走去,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二已经快步迎了上来。从对方轻盈的脚步之中,余渊已经看出,这小子的修为不低。
“客官,您老可有提前定位置?”那小二开口问道。
“我……定了,东海观潮雅间。”余渊想了一下,才开口道。
“这个?你老没有记错?”那小二面带狐疑,东海观潮雅间那是四海楼的秘密。整个四海楼楼上一共十二个包间,分别按照东南西北四海命名,每一海包括三个包间。却只对外开放十一个,其中东海观潮雅间并没有挂牌,乃是一个暗阁,专门为了不知堂重要人物会面设立的。眼前这个青年,上来就道出了四海楼的机密,若不是自己人,怕是要有麻烦了。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没错,就是东海观潮。”说罢余渊提起长衫的下摆,迈步又上前了一步,正好露出腰间挂着的那块不知堂的堂主令牌。此时他也是在试探那个小二,若他是不知堂内的弟子,自然认得这玉佩,如果不认识,自己就要找掌柜的了。
“客官……”那小二上前刚想拦住余渊,却正好看到了那块令牌,顿时脑袋嗡的一声,这东西他是见过,暗这种材质的,听说只有堂主才能佩戴。当下脑子里转悠的全都是关于堂主的传说。人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