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车队返回基地后场的小楼。
楚绵的情绪明显不高。
从乌尔戈斯村落回来的一路上,她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沙景。
她没吃晚餐,只说自己有些累,就独自上楼,早早地洗漱完回了卧室。
傅靳年看着她沉默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黑沉的眼眸里情绪不明。
他处理完一些基地的事务,洗漱后穿着一件黑色的丝质浴袍走进卧室时,楚绵已经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好像睡着了。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将她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里。
傅靳年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
床垫因为他的重量微微下陷。
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然后伸出长臂,从背后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他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洒在她敏感的颈窝。
“心情不好?”
楚绵没有应声,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化。
傅靳年抿了抿唇。
他知道她在为什么事不开心。
他收紧手臂,让她更紧地贴着自己温热的胸膛,耐着性子解释:“那个小孩的皮肤看着有问题,很可能是传染病。”
“我担心你靠近会被传染,所以才不让你过去。”
“我已经让基地的医生过去了,那个小男孩不会有事的,开心点。”
怀里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
傅靳年意识到,她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他心里莫名地有些慌乱。
让他无所适从。
他低下头,薄唇贴上她光洁的颈侧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温热的触感一路向上,来到她的耳垂,他用牙齿轻轻地咬了一下。
楚绵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弄得她很痒。
她终于忍不住,转身用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想把他推开一点。
“别弄……”
傅靳年低低地笑了一声:“不装睡了?”
被戳穿后,楚绵的脸颊有些发烫。
她别开视线,嘴上依旧别扭:“没有生气。”
她知道傅靳年是担心她,可是一闭上眼,那个黑人母亲绝望的眼神,和孩子身上触目惊心的红斑,就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那股子闷得慌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傅靳年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她的那只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他的手指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她丝质睡袍的系带,正准备解开。
“别动。”
楚绵立刻抓住了他作乱的手。
昏暗的光线下,她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拧着眉问他:“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一个孩子,他也生了很重的病,你会怎么做?”
傅靳年愣住了。
他蹙起眉,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荒谬。
“这种假设不能成立。”
他的孩子怎么可能沦落到那种贫瘠荒凉的地方。
而且如果真的生病了,他会动用一切资源,请来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
楚绵看着他,有些无奈。
“我是说如果呢?”
她固执地追问。
傅靳年看着她认真的神情,沉默了片刻。
他松开手,改为平躺在床上,但依旧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舍命也会把孩子治好。”
楚绵听到这个答案,心里那块堵着的石头好像松动了一些。
她起身坐在他身侧,垂眸看着他。
“所以啊,”她很认真地说:“我也想要救那个孩子,我看到那个母亲的眼神,太绝望了,我心里……”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只觉得心口被触动了。
傅靳年看着她,明白她铺垫了这么久,还是为了那个孩子。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臂将她往下一拉,楚绵惊呼一声,整个人就跌坐到了他身上。
他顺势将她抱稳,让她跨坐在自己腰腹上,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里满是无奈。
“我已经让医生过去了,明天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如果那孩子得的不是传染病,我再让你去帮忙。”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强硬:“但如果是传染病,那就算你说破天,我也不会允许你去。”
楚绵还想再争辩几句。
傅靳年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忽然抬手勾住她的后颈,将她的头拉了下来,准确地吻住了她的嘴。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是一个单纯的,不想让她再说话的封缄。
唇齿相依间,欲望丛生。
他含糊不清地开口。
“很晚了,别再说了。”
“办正事要紧。”
翌日清晨。
楚绵是在一阵阵整齐划一的嘶吼声中醒来的。
那声音充满了力量感,隔着墙壁和窗户,依旧清晰可闻,震得人耳膜发麻。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的位置,一片冰凉。
傅靳年已经不在了。
她拧着眉坐起身,听着窗外那熟悉的,属于男人们训练时的吼声,一时间有些恍惚。
感觉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在锦海训练基地的那些日子。
她穿戴好衣服,走出小楼。
晨曦的阳光还不算灼热,带着暖意。
几十个穿着统一的黑色背心和迷彩工装裤的男人,正排着整齐的队伍,绕着巨大的基地跑步。
汗水打湿了他们的背心,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们看到楚绵从小楼里走出来,一双双眼睛瞬间就直了。
“卧槽……”
“那就是太太吗?”
“我的天,好漂亮……跟仙女儿似的……”
队伍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有几个跑在后面的看得太出神,没注意脚下,一头撞在了前面队友的背上,引起了一阵哄笑。
跑在队伍最后面的蒋诚、豹豹和杰姆三人,明显体力不支,脚步都有些虚浮。
昨晚傅靳年特意去找了他们,给了他们不少米,还特准他们晚上可以再去村落里放松放松。
三人一合计,连夜又开着车去了一趟,玩到凌晨五点多才精疲力尽地回来,这会儿正困得眼皮子打架。
看到楚绵,蒋诚一个激灵,赶紧一把抓着豹豹和杰姆,压着嗓子吼:“跑快点,看什么看!”
带队的教官吹了声哨子,回头冲着这群荷尔蒙过剩的小子们调侃了几句。
“都给我盯着脚下!”
“再乱看,小心老大把你们的眼睛都挖了哦。”
众人一阵哄笑,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前跑。
楚绵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
她拿出手机,对着那群奔跑中的身影拍了张照片。
清一色的身高一米八几,宽肩窄腰大长腿,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
她点开姜槐的微信头像,把照片发了过去。
楚绵【看看,J组织的肌肉男们】
楚绵【赶紧看,看完就删了,别让我三哥看见了】
消息刚发出去,姜槐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
楚绵走到小楼门口的台阶上蹲下,接通了电话。
“卧槽卧槽卧槽!”
“宝贝,这是什么人间天堂!”
姜槐激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肌肉帅哥,这身材,这线条,简直帅炸了啊!”
楚绵被她逗笑了,压低声音说:“小声点,我这儿全是人呢。”
她一边和姜槐聊着天,说起在J组织总部的这两天,一边看着那群男人跑了一圈又一圈。
正在这时,手里的手机突然被人从后面抽走了。
楚绵心里一惊,赶紧回头。
傅靳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他一手端着一个餐盘,盘子里放着三明治和牛奶,另一只手正拿着她的手机。
他微微垂着眸,目光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她和姜槐的聊天记录一览无余。
楚绵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你……”
她赶紧站起来要去抢手机。
傅靳年却顺势用拿着手机的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进了怀里。
他低头看着她,嘴角勾着,语气调侃:“刚睡醒就在看肌肉男?喜欢?”
“我……不是!”
楚绵的脸更红了,又急又窘:“是发给姜槐看的,不是我要看。”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远在京城的好姐妹说了声对不住。
傅靳年挑了挑眉,没再逗她,把手机还给了她,然后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
楚绵刚喝了一口牛奶,周勤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二爷,太太。”
周勤的脸上带着笑意:“派去乌尔戈斯村的医生已经回来了。”
楚绵闻言,立刻抬头看向他,“结果怎么样?”
傅靳年拿起纸巾,伸手过来轻轻擦掉了她嘴角沾上的一点奶渍。
周勤笑着回答:“没什么大问题,太太您放心。”
“医生说那小孩儿就是不小心沾染了沙漠里的一种植物,叫火绒草,本身带点毒性,所以才惹得全身起了红斑,因为一直拖着没得到治疗,有些地方感染了,才会严重到化脓。”
楚绵听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松了口气。
傅靳年看了眼她脸上释然的表情,偏头对周勤吩咐道:“你让医生再多带几个人和一些常用药品,去村落里把所有人都检查一遍,给他们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楚绵闻言,诧异地看向傅靳年。
这男人……
今天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善心?
周勤也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点头应下。
“是,二爷,我马上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