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斯的话音落下之后,台下的诸多学子都是一愣,而后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彩!”
接着便是一片喝彩声络绎不绝的响起,坐在下面的嬴佑看着这样一幕露出了笑容,而后又是看了一眼周围的学子们,如今是李斯在充当先生这个角色,自己也是李斯的学生,如今的这些人听着李斯的讲课,自然也算是他的学生...
他们算是同窗啊。
也就在此时,从台上下来的李肃见到嬴佑的周围无人便也坐了过来,朝着嬴佑笑问道:“你是李斯的孙子吧,跟你祖父一起来的?”
“不是,李斯是我外公。”嬴佑笑着回答了李肃的话,接着又朝李肃报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叫嬴佑,皇祖是嬴政,父亲是扶苏,母亲是李玥,我母亲是李斯的女儿,所以我是他的外孙。”
在听到这话之后,李肃蓦然长大了嘴巴,也就是说,自己眼前坐着的,是嬴政的孙子?是秦国王室的血脉?
可李肃还没从震惊之中缓过来呢,嬴佑就又是对着他补充道:“我生的好,是秦国的长孙,运气也不错,如今是秦国的太孙,也就是秦国将来的皇帝。”
在听到这话之后,李肃差点没一个后仰躺倒在地上,再次看向嬴佑的时候脸色也怪异了起来,心里却是有些嫉妒的,直娘贼,怎地如此会投胎?!
“呵呵,那咱们就一起听你外公授课吧。”李肃笑着朝嬴佑开口说道,接着将目光看到了台上的李斯身上,“昔日的稷下学子,如今回来授课,也算一桩美谈啊。”
嬴佑闻言笑了笑,目光也跟着一起落到了李斯的身上,而此刻李斯这位老人在说完那一句读书当有所求之后,便是继续开口说道:“方才已经说过,昔日我李斯所求,是要成就一番不世功业,自己做一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大人物...”
“也已经说过,读书当有所求,这个求到底求个什么,没有高低之分,只看诸位自己心中如何想。”
“是想跟我李斯一样做个大官,还是同我那位先生荀子一样着书立言做个天大的夫子,又或者像是方才同诸位讲课的李肃一样,做个平常的教书先生,传道授课,又或者是只是为了读书认字,都是可以的。”
“这便是我李斯今天要同诸位说的道理,读书不当是为了读书而读书,理应有所求才是,而所求为何,逃不开名利二字的,或多或少而已,所以我方才所说之争名逐利,便是如此了。”
在李斯详细解释了一番之后,台下的学子们纷纷点头,有些明白李斯的意思了,这所谓的争名逐利,不是让他们为了名利去不择手段,而是通过读书去实现自己心中所求,这就和书中的那一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一个道理了。
君子读书有所求,求取亦有其道。
而李斯在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又是轻轻一笑,接着开口说了一句昔日荀子所立之言,“荀子有云,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这是再说弟子不必不如师的道理,今日我李斯便姑且狂妄一回,再同诸位讲王霸之道,讲帝王之术!”
“在这一点上,我李斯可以狂言一句,便是昔日的先生荀子,亦不如我李斯良多!”
李斯的话音落下,台下的那些学子们有些人已经仰头仔细听着了,生怕错过一句,显然,他们都是对李斯接下来所说的事情很感兴趣,他们心中之所求,与李斯也大差不差。
“所谓王霸之道,分为二,一曰王道,二曰霸道,何谓王道?”李斯先说王道,而后笑着看向了台下人,继续开口道,“所谓王道,即为王者之道,那何谓王者?如今有个眼前的例子,摆在你我眼前,那便是如今的皇帝陛下,嬴政!”
“以我李斯为例,我与当今的皇帝陛下相知三十年,彼此互相不曾辜负,君不负我,我不负君,这便是王道的精妙所在,以威德服人,让人心甘情愿的臣服,这便是所谓王道了。”
“至于霸道一说,要比王道小些,乃以雷霆手段震慑人心,使人心中畏惧,这一点还是拿当今的陛下举例,昔日的吕不韦把持秦国庙堂,权势何其之高,可当今陛下却还是让他滚出了咸阳城,吕不韦之祸,便是给我等为臣之人敲响一个警钟。”
“为臣者,要摆的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喧宾夺主,这便是所谓的霸道了,比王道小些,却是要容易些,至于二者常常杂糅相用,没有只用王道的人,也没有只用霸道的人。”
“若是只用王道服人,那若是遇上几个不要脸的,实在是同他讲不清道理的啊,若是只用霸道服人,那一味的震慑敲打,最后也会引来反噬,同样不行,这其中分寸如何拿捏,便是如那医生用药,时时刻刻据其温良而调控火候了。”
李斯的话在说完之后,台下学子又是响起了一片喝彩之声,而李斯见状则是笑着继续开口说道:“接下来我同诸位讲帝王之术,和为臣之道。”
“所谓帝王之术,太过庞杂,今日只说驭下一事,为人君者,便是如上所说,王霸之道杂糅以待臣,臣便只得俯首称臣,便是入我李斯,如今有些人笑我是当今陛下的应声虫,将来的史书之上,或许还会有人如此...”
“可他们却不知道,当今的这位皇帝陛下,是何等样的王者,其帝王之术已然炉火纯青,我李斯这个做臣子的,除了俯首称臣,便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再说为臣之道吧,今日姑且说两种情况,一种乃君有贤,一种乃君无贤,君王若是贤明,便是尽心辅佐,但也不是一味的去做那应声虫,当有自己的一份思量在,若是君有错时出言劝谏,再给出个更好的法子,如此才算是劝谏。”
“我在朝堂之上见过很多人,总是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让他说,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说这不是捣乱是什么?”
李斯这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引来一阵嬉笑声,而李斯接着来则是又笑着说道:“另外再说君无贤明,若君无贤明,为臣者要学会替君王改正,或是通过劝谏,或是做一做那伊尹之流,废君而令其思过,待君改正之后再行人臣之道...”
“可若是劝谏不成,又没有那伊尹的本事,那便是没什么办法了,无非两条路而已,辞官归隐或是和光同尘,而若是有那伊尹的本事,却又不愿意做那伊尹,也有例子,无非是那田氏代齐而已,如此便又归到那个读书读出的人心上了。”
“诸位,今日我李斯所讲,言尽于此,得多的少,在诸君自己了。”
当李斯的话音落下时,台下的众多学子中先是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可马上又有人忍不住对着李斯涕泪横流说道:“你明明也是稷下学子,也是读书人,为何要助秦国焚书坑儒?!”
“为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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