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余晖洒落在满是阿瓦城墙之上将嫣红照射得更加刺眼。
浓郁的血腥气息开始在方圆几公里之内弥漫,无数的晋王士兵眼中赤红渐渐褪去。
他们或坐、或躺,直接就靠在鲜血之中。
累,实在是太累了。
尽管只是杀人而已,可别忘记了那是二十多万异族大军,还有满城足有十余万的异族普通人。
而他们却只有十万不到,几乎每个人手中都沾满了鲜血。
将近四十万人,哪怕是分配到每个人头上也都需要杀三到四个人才能结束这场战争。
“王爷,此人便是吴雄。”
城外,战车旁。
谢必安手中提着披头散发口中还在不断呢喃的吴雄。
此时两人身上都早已被鲜血浸染,只是谢必安的铠甲上的鲜血显得无比刺眼,而吴雄那龙袍之上的鲜血则是显得那么的狼狈。
朱棡似乎对吴雄没太大的兴趣,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十分随意地摆手道:“拖下去吧!若是以后还能碰见五太子,就做个顺水人情将此人交给他处理便好。”
“是!”谢必安躬身领命,神态之中也是疲惫之色甚浓。
朱棡再次吩咐道:“下令安营扎寨吧!今天晚上让大家好生休息,明日再清理城中尸体。”
“是!王爷。”
“大王,我们可以帮忙的。”
就在谢必安刚准备下去安排士兵安营扎寨准备埋锅造饭的时候,旁边不远处被看管起来的汉人百姓和士兵纷纷叫嚷起来。
或许他们是畏惧晋王大军的杀戮,又或许是感激晋王大军替那些死去的同胞报仇。
总之在这一刻他们是真心想要帮忙。
朱棡回头朝着他们看了一眼,只是思考片刻后便点了点头。
“行!念在你我乃是同胞的份上,本王便允许你们可以自由活动,年老体弱者可量力而行。”
“谢大王开恩。”汉人百姓和士兵齐齐下跪。
朱棡再次挥了挥手,缓缓从战车之上走了下来。
谁也没想到这场皇城之战会结束得这么快,更没有人能够想到会是以这种大屠杀的形式结束。
不过朱棡不在乎,为了汉人同胞区区几十万俘虏屠杀了又何妨。
正如朱权经常说的那句话,天下何其之大,异族又何其之多,杀一些不会影响任何大局;反而有时候必须要杀,只有杀戮才能震慑异族,才能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统治者。
就在朱棡渐渐开始领悟朱权话中深意的时候,苏昂却是已经带着吴应等人进入了暹罗境内。
拉梅萱甚至还亲自接待了这位敌国太子。
又在暹罗满朝文武不解和反对声音之中,将原本澜沧王朝的一片山区赐给了吴应作为栖息之地,同时授予吴应大将军职位,以及岑夫子右丞相职位。
尽管暹罗的官员很是不解,甚至为此心中愤懑,但却是没有人跳出来反对。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大明天使的意思;再加上拉梅萱吞并澜沧王朝已经让这个第二次政变上台的大王威望积累到了巅峰。
若此时跳出来反对的话,那他们不仅会得罪大明,还会被拉梅萱记恨上。
在暹罗没有人不清楚拉梅萱这位王睚眦必报的性格。
所以就这样吴应很顺利地完成了身份的转变,从吴国太子变成了暹罗的一方诸侯贵族。
也不知道他适不适应这样的改变?
不过当天夜里,吴应就在自己府邸悄悄地和岑先生商议起往后的事情来。
“老师,现在我们也算是在暹罗站稳了脚跟,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造反、鸠占鹊巢这种事情对他这个曾经的太子完全就是陌生的道路,所以吴应也只能求教自己对这方面十分熟络的老师。
岑夫子眼神清明,神情更是无比淡定地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笑道:“简单!接下来拉拢原本澜沧王朝的贵族,他们会成为你最好的助力。”
拉梅萱虽然吞并了澜沧王朝,可却只是杀了澜沧的王族,剩下的那些贵族除了极少数都被他直接接纳进入了朝堂。
这样做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暹罗此时本来就不是什么中央集权的国家,接纳本地贵族的投靠自然是为了更好治理地方。
吴应闻言点了点头。
不过片刻之后,脸上又露出疑惑;“老师,那苏先生呢?我需不需要也拉拢一下?”
不知为何听到苏昂这个名字,岑先生原本淡然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甚至重重地将茶盏顿在茶几之上,口中发出一声轻哼;
“他…一个骗子罢了,殿下又何必过多在乎呢?”
“骗子?”吴应不解。
这几天下来他已经很清楚苏昂在暹罗和拉梅萱心中的地位,说一句倍受敬仰也毫不过分,怎么就成骗子了?
或许是被自己弟子质疑,岑先生脸上表情更加难看几分。
“呵~殿下难道现在还不明白吗?那所谓的苏先生就是在狐假虎威…”
“他能在暹罗受到尊敬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那便是他借助了大明使者的身份;可他真的是大明的使者吗?”
“若他真的是大明的使者又怎么可能帮助咱们,又怎么可能帮助暹罗吞并澜沧?要知道汉人王朝向来讲究的就是外圣内王之道,又怎么可能干预属国的战争?”
吴应闻言微微蹙眉,但还是问道:“那老师…苏先…您觉得苏昂到底是什么人?”
“呵~”岑先生嗤笑一声,自信满满道:“他…跳梁小丑而已!老夫猜测多半是某个纵横家的传人,也只有那些擅长鼓动唇舌之辈才能将拉梅萱忽悠得找不到北。”
“纵横之术乃是歪门邪道,估计苏昂是在大明郁郁不得志才想着远走他国谋求出路罢了,所以殿下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和他接触为好。
您以后是要称帝的,为君之道自当亲贤臣远小人……”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说教了起来。
可这些话落在吴应的心中却又是一阵莫名的烦躁,仿佛曾经如同醍醐灌顶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变成了令人厌烦的噪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