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念目光落在陆君砚俊逸的脸上,这样的容貌,便是放进女子堆里,也是佼佼者,他却是个男子,可若说他长得好看,便是女相也不对。
陆君砚面庞轮廓硬朗,棱角分明,是绝佳男相。
他若是没有眼疾,只怕京城女子会竞相追捧。可惜……
她看陆君砚看得认真,虽然她不是第一次被陆家人刁难,可听了陆君砚这话,也算是有一丝欣慰。
陆君砚不明为何知念盯着他看,为了不露出马脚,他便道有些乏了。江知念叫了揽月进来服侍陆君砚更衣。
“揽月虽然是我院子里的人,我却从未叫她近身侍奉过。”陆君砚出声。
“为何?”江知念先是问道,随后想起来一直跟在陆君砚身边的是云初,他自然是更习惯云初的。
“那我替你叫云初进来?”
陆君砚握住她的手,“你我成婚后,云初便不方便伺候在我左右。”
江知念微微拧眉看向他,揽月不行云初也不行,那他究竟要谁,转眸之间她反应过来,尾音上扬,“世子该不会是让我来替你更衣吧?”
“有劳夫人了。”
陆君砚正有此意,他起身,将双臂自然展开,等着江知念为他脱下喜袍。
不只是江知念的嫁衣厚重,陆君砚今日所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红袍上金色暗纹在烛光下露出光辉,以暗一度的红色作为间色,光是看一眼也知晓这喜服重量,可他肩膀并不窄,像是一个衣架子一般,完全撑开,服帖地穿在他身上。
腰间革带镶玉,间以红绿宝石。
江知念脸色稍稍泛红,说谎并不心虚,“陆世子知晓,我自幼被伺候惯了,何况男子的衣袍,我不会。”
陆君砚架势未收,“世子妃是不是忘了,你经营着京中赫赫有名的成衣店,玉裳阁。”
若非他知晓,还真信了。
没办法,江知念硬着头皮走近陆君砚,手先伸到了他的革带上,镶金嵌玉的革带,象征着金玉良缘,按照她的了解,需得找准扣住的位置,两手环在陆君砚腰间,顺着革带摸索了一圈。
属于江知念的幽香来得无声无息,只觉腰间多了一双手,四处摸寻着,力道不大,却如同羽毛轻抚一般,叫人心痒。
莫名叫陆君砚燥热起来,他亦是成年男子,自然知晓自己身上的变化,原本的气定神闲消失不见,转而有些狼狈。
江知念有些纳闷,“奇怪,我怎么没见过这样的革带……”她准备仔细研究时,陆君砚的一双手便放了下来,将她扶起来,而他修长的手在身侧灵活一动,啪嗒一声,革带便松开了。
他声音微哑,“我来吧……”
江知念莫名,方才不是还要她动手?
革带落地,她便将革带捡起挂在一旁,再抬头时,陆君砚已经自己解开外袍,江知念正要转头时,他道,“知念,你扶我到榻前吧。”
陆君砚的屋子极大,另一侧隔着好几道屏风的地方还有浴桶,一直都备有热水。
陆君砚体谅她忙了一日,喜服冠发压得人喘不过气,便让她先去洗漱。
听他这般说,江知念反而松了一口气,叫来折柳替她松发后,便去了隔壁沐浴。要说以前,陆君砚不知屋子太大有什么坏处。
而现在却能体会到,他将外袍整洁挂在一旁后,静坐在床榻上,想着一会儿如何与江知念措辞。
眸光却频频落在那阻挡他的屏风上。
明明几个屋子相通,只屏风隔着,他却一丝水声也听不见,还不如外头虫鸣声大。
作罢后,他百无聊赖地拿起梳妆台上江知念今日戴过的发簪把玩,瞧来瞧去,终于注意到那两支看起来格格不入的镯子。
知念惯不爱堆叠这些金玉之物,这般昂贵的手镯,她今日一戴就是两只?
好大气。
却是眸光稍暗。
……
江知念沐浴后,通体舒服了不少,她的寝衣清凉有垂感,头发则已经让折柳在侧间绞得半干了,进来便看到陆君砚恰从枕头下摸到了什么。
只见他摸了两下,拿出来时,便被看到这一幕的江知念一把夺过!
陆君砚这才知晓江知念回来了,暗暗心惊,却在刚才那一瞬间瞟到了这东西是什么。
正是下午江知念藏进去的《鸳鸯秘戏图》。
“怎么了?”
“你,你为何翻我东西?”江知念颇为心虚,藏到了身后。
陆君砚眼中无神,一脸无辜,“今日辛苦你了,我想先铺好床,你回来了正好可以休息。”
他指着一旁,果不其然地上满是桂圆花生等物,是铺在床上的,陆君砚亲自抖落在地。
江知念更加理不直气不壮了,“世子眼睛不便,这些事情…交给我便是,或是将折柳扶光叫进来伺候也使得。”
陆君砚压住唇畔笑意,反而问道,“方才枕头下的东西是你的?我还当是旁人留下的。”
他递出话来,江知念越想这东西越觉得是烫手山芋,又想着陆君砚看不见,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只要与她不相干。
所以又改了口径,假装看了一眼,“原来不是我的,应当是下人留下来的。”
“是什么?我摸起来像是一本册子。”陆君砚不肯松口,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本游记,不过是闲书,我拿出去就是,世子不必放心上。”
陆君砚却拉住了她,“长夜漫漫,我正好不困,不如你念两章给我听听?”
说着,从她的手中抽过《鸳鸯秘戏图》,翻开第一页,拉着江知念坐下来,示意她念给自己听。
江知念一垂眼,就看到第一页的图,两相交缠,神态生动,一旁还附有讲解,她脸上如火烧一般,连忙去抢,这一次陆君砚如同早有预料,微微一侧。
“这本游记我看过,实在无趣,你若想听,我给你换一本。”
陆君砚:“你看过?是叫什么?”
江知念咬了咬朱唇,看着《鸳鸯秘戏图》五个大字,生生编出一个名字,“《记锦城游记》。”
闻言,陆君砚险些没忍住笑意,不知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居然能够看着一本春宫图,编出这般正经的名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