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婵也见过虞暖儿这个小姑娘。
她自小养在虞老夫人膝下,据说有点虞家人练武的天赋,凭着这一点,考进了栖梧馆。
可这就将人打了?
“她认出你来了?”柳婵狐疑地看着女儿。
萧玉清连忙摆手,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没没,儿臣藏的极好,半点都不露馅。”
要是真的被认出来的话,想来那虞暖儿不敢跟她称兄道弟的。
现在倒是好了,那虞暖儿厚着脸皮贴上她了。
确实是厚着脸皮。
因为两人摔跤结束后,虞暖儿以一种终于有人愿意跟她动手的兴奋感,不小心撞在了柱子上。
她的脸磕肿了。
柳婵听得一愣一愣的,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哭着要当儿臣的狗腿子,儿臣碍于跟母后跟虞家的关系,想了想还是应下了。”萧玉清小手一挥,很是潇洒。
她眼睛亮亮地看着柳婵,一副我都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的样子。
“少来。”柳婵哭笑不得。
这丫头的心思九转十八弯,凭关系?想得美。
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虞家小姑娘入了她的眼,她还要惦记着来自己这里邀点功。
“母后,刚刚她们来寻您,是不是想让您生个弟弟呀?”萧玉清的话锋一转。
实际上,她早就回来了。
已经在侧殿听了会,直到听不下去,才让宫人来报。
萧玉清的表情有些严肃了起来。
她是年纪小,可自小她却没有将自己当做一个小孩子来看待,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个大人。
“母后……”
萧玉清又要开口的时候,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她立刻耳尖地听出是父皇来了。
她转头朝着那边看了眼,突然就红了眼。
“父皇。”萧玉清的脸变得飞快,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一副很是委屈的样子。
萧临下意识地伸手搂住飞奔过来的女儿,抬头看向同样一脸懵的柳婵。
她怎么了?
萧临用口型问道。
柳婵摇头,摊摊手。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知道啊!
萧临见状只好将女儿拉到了一旁,拿了帕子给她拭泪,他语气淡淡,“若是有什么问题,便直接说直接问,哭什么。”
“其实……”萧玉清难得哭的打嗝,“其实儿臣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
她就觉得胸腔里有一股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在看见父皇的那一刻,眼泪汹涌而出。
萧临没再说话,静静等着她自己哭完。
直到萧玉清冷静下来,她才寻着思路开口,“大抵是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儿臣看到好几个夫人冲着母后百般刁难,想让父皇雨露均沾如何如何的……”
“刚刚虞夫人带着孙夫人和齐夫人来过。”柳婵看向萧临。
萧临就明白了。
朝堂上最近闹得最厉害的,就是以孙家为代表的,孙大成在户部尚书的位子上已经坐了多年,眼看着快要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也想在朝中耍一耍威风。
孙家的后辈中,倒是有几个出色的。
眼看着孙大成要离开朝堂,而家中的其他人尚未得到萧临的重用的缘故,所以非要寻事。
“玉清,你怎么想的?”萧临看着她。
萧玉清也就哭了一小会儿,现在已经撇开了情绪,反而带了点不好意思。
她想了想,毅然的目光回应上父皇,“儿臣想问,父皇是想让儿臣当女帝吗?”
这一点,可参考周国的女帝。
她也知道母后跟周国的女帝关系甚好,两人时常有书信来往。
要说半点没有影响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萧临跟柳婵对视了眼,待萧临沉默会,才又道,“是。”
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地应下这个问题。
“是因为父皇爱母后吗?”萧玉清又问道,“之前从未有过女子当皇帝的先例。”
她说完,又补了一句,“儿臣是说,咱们大夏朝。”
因为没有这个先例的话,想开创先河,势必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
“不只是。”萧临的脸色倒是多了几分凝重,他语气沉稳,“是因为大夏朝的朝堂迂腐,再这样下去,皇朝覆灭是迟早的事,所以需要有人来搅动浑水。”
这个用来搅动的人,完全可以是女子。
在他眼里,男尊女卑不算什么事。
周国能在十几年里迅速崛起,本就是男女合力的结果。
往小了说,再不扶持女子起来的话,时间长了,男子愈发被捧杀,女子则没有机会活下来,底层百姓的男子娶不了妻子的情况会愈发严重。
这是恶性循环。
其次往大了说的话,周国男女合力做事,连战场的女子军都丝毫不逊色于男子。
大夏朝还固执己见的话,能有什么好下场?
除了大夏朝,其他国家也开始学着周国的样子,建设女学,提倡女子走出来。
只是没有人敢向大夏朝这般放得开,敢想敢做罢了。
那些朝中的老腐朽,还在整日拿着那套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辞,半点正经事都做不成,只依仗着资历来威胁人。
萧临不吃这一套。
他掰碎了,将这些讲给萧玉清听,最后才道,“父皇也是破釜沉舟,想要扭转大夏朝眼下的局面。”
至于他不想跟柳婵再生一个皇子的话。
作为他的角度来看,一旦有个儿子,许多事情便成理所当然的了。
“朕可以拒绝皇室过继子嗣,在你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时,将你扶持上皇位,可若是朕的膝下还有儿子,哪怕儿子痴傻,你怕是都不能与他争。”萧临冷声道,“所以,这是朕和你母后能给你的机会。”
“萧玉清,懂了吗?”他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