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萧临过来的时候,柳婵就倚在贵妃榻上,拿了本书闲闲翻着。
萧临走过来将她的书抽开。
他皱眉,“天色已晚,烛光又暗,看书仔细伤了眼睛。”
尽管柳婵的旁边也点了蜡烛,可到底是没有办法跟白日的明亮相比。
晚上看书多了眼睛会不舒服。
萧临深有体会。
“臣妾是特意等着皇上的。”柳婵转过身子看着他。
她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又觉得平阳公主实在可怜。
这些和亲出去的公主都可怜。
由此她想到了腹中的孩子,同样是个女儿,她自是从一开始就要算计起来,不肯让女儿出去和亲的。
“为了平阳公主的事?”萧临自是知晓玉太嫔来寻柳婵的事。
现在永安宫里到处都是眼线。
为了避免出事,几乎是一举一动都要被看着,玉太嫔来永安宫见她,也算的上是大事了。
其次。
他也有些犯愁平阳公主的女儿该养在何处。
柳婵伸手拽着他的衣袖,“皇上,恕臣妾多嘴一句,臣妾想了一下午,或许您考虑考虑贤妃娘娘呢?”
因着两国开战,昭贤妃是有些尴尬的。
她们宫妃们还不觉得什么,可宫里就是有一些私下里的传言。
尤其萧临现在只往永安宫跑,他基本上是忽视了整个后宫的,也有偶尔为着作戏,寻两个妃子假装侍寝。
一个月也就两三回而已。
但他寻妃子,也都是周嫔或者沈嫔,这两人是知道内情的,所以大家也都心中有数。
就这么剩下了昭贤妃。
昭贤妃管理后宫,总不能一点都不需要宠爱,宫里的人最爱看风向的,现在后宫里就渐渐出现刺头了。
有子,或者有宠,都是好的。
萧临沉默了一瞬。
他想了想,“你这个提议,朕需要考虑考虑。”
又过两日。
萧临还没有考虑好的时候,平阳公主便撒手人寰了。
出嫁的公主逝世不算皇室的大事,可她又是和亲的公主,理应是有贡献在的。
于是萧临就特意下旨,追封其为大夏国长公主,赐谥号“贤穆”。
她成为近百年来,唯一一个曾和亲过,又能葬在大夏国皇陵的公主。
永安宫里说起来,都是对她有些惋惜的。
“听说皇上本来就是要将她接回来,然后厚重封赏的,若不是她有孕的话,也不至于如此低调。”春杏叹了口气。
倒不是说她有孕是错。
只是可惜她原本的荣耀,也不得不被掩盖住。
春桃倒是看了些别的,“她既然选择留下这个孩子,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实际上,荣耀对她来说,才是不重要的。”
生在皇室,本来就是荣耀加身的。
这都是得到过的东西。
随着平阳公主逝去,她留下一个女儿的消息也瞒不住了,很快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人说将这个孩子送回姜国。
若留在大夏国的话,日后定会对大夏国有危害。
可大家谁也没有宣之出口的是,这个孩子送回姜国,焉有命在?
萧临还没有寻昭贤妃的时候,昭贤妃就自己找上了他。
她主动接下了这个孩子。
“皇上,再没有比臣妾更合适的人了。”昭贤妃看向萧临,“臣妾是姜国人,这个孩子也有一半的血缘来自姜国。”
唯一有些别扭的是。
这个孩子算起来,血缘上是她的妹妹,而非小辈。
偏偏从平阳公主的角度讲,这个孩子又是跟玉敏她们一样的辈分。
昭贤妃并不在意这些。
姜国那边已经乱了起来,想来皇室离着覆灭并不遥远,那个肮脏的地方她是想都不愿意想的。
她向萧临请求,认下当女儿。
玉太嫔为此欢喜的很。
昭贤妃亲自将孩子抱回了延禧宫,并带回了向萧临求来的圣旨,告知众人,自今日起,这就是宫里的二公主。
她做事向来不看别人的眼光,也丝毫不拖泥带水。
好在这些年她管理后宫还算有些威严在,有人私下里议论,只要不落在她眼前即可。
这些,都是宫人告知柳婵的。
柳婵一直都没有出门。
后宫里再次安静下来,玉芙宫那边从一开始的许棠儿时不时闹脾气,也被管教嬷嬷压制住了。
渐渐地,听说许棠儿也有了像模像样的规矩。
再有一件事就是。
选秀的日子一推再推,朝中确实忙碌,但大家心里也有数。
怕是得等宫里的景妃娘娘生产之后了。
也是为了预防那些进宫后不知道天高地厚,不小心冲撞了景妃娘娘的龙胎的人。
十月十五的时候。
萧临前脚刚刚离开永安宫,后脚柳婵就被肚子疼,直接疼醒了。
她赶紧睁开眼喊人过来。
“娘娘是什么感觉?”珍珠连忙跑了过来,中途还不小心绊了一脚。
柳婵一边感受着腹中又陌生又熟悉的疼痛,有些像是来月事的感觉,疼的她浑身无力,又有些坠的厉害。
“应当是要生了。”柳婵还算淡定。
王婉儿被喊了过来。
她已经在永安宫里住了一个多月,本以为柳婵能早些生的,没想到比预估的还要晚了些日子。
大家也没什么慌的,早就为这一日预备着了。
很快就有人去烧水,有人架起了生产的横木。
王婉儿给柳婵查探了情况,一时半会孩子是出不来的,于是柳婵就扶着珍珠她们在屋里不停地走动。
她腹中坠的疼痛,可又觉得能忍受。
许是之前来月事时腹中过于痛的缘故,她已经习惯了?
萧临跑着来的时候,柳婵正在阵痛的间隙里,赶紧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不是要生?”萧临诧异地看向她。
在他的印象里,女子生产都是在内屋里喊叫的厉害,或是嘶哑了嗓子,或是闷痛声。
柳婵还没有回答他的时候,就迎来了再一次的腹部绞痛。
这一次,她感觉有东西往外钻。
她一瞬间额头上都冒了汗,整个人都瘫在了珍珠的身上,珍珠赶紧扶着她继续走。
萧临一下子就手足无措了起来。
“皇上先出去吧。”王婉儿是觉得他在这里碍事。
这会儿就是关心则乱了。
萧临也没走。
他终于想到了一件让自己不必闲着的事情,朝着柳婵走过去,从珍珠的手里接了人到怀里。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的心里就跟着提了起来。
柳婵的脸上全是汗珠儿,因为忍耐疼痛而脸色发白。
“怎的不出声?”萧临皱了眉头,“疼就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