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婵说完这句话以后,就直接将目光落在了许静儿的脸上。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宠妃,就是对什么人和事都不屑的。
当然她也是想探探许静儿的底,她素来自信看人准,只要许静儿有躲闪之意,就能被她捕捉到一些心思。
然而,许静儿很是愧疚地迎上了她的目光。
她姿态放的依旧低。
旁边的许棠儿倒是被气的前俯后仰,狠狠地瞪着柳婵,像是要将她活吞了一样。
许静儿回头看向女儿。
她皱眉,“棠儿,你为何要说出你哥哥能当皇帝这样的话?”
见许棠儿有躲闪之意,许静儿的眉头愈发皱起,声音也比刚才严厉了,“快说!”
她抬了手,竟是上手就要打。
许棠儿顿时吓得缩脖子,眼皮耷拉下去,声音也低低的,“就几个宫女说的,她们说大皇子身子不好,哥哥长的又像极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飞快地看了萧临一眼。
很快就又道,“她们就说哥哥有可能是日后的太子嘛。”
“就这句话?”许静儿看着她。
许棠儿有些紧张地点点头,“女儿就想,既然哥哥是太子,那日后就是皇上,娘你就是太后,我就是公主……娘,您别生气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抓许静儿的胳膊,抓住后晃悠了几下,一改刚才的戾气。
作撒娇状。
许静儿则是叹了口气。
她抬手将女儿的手拿开,提着裙摆朝萧临走了两步,“皇上,棠儿自小性子跳脱活泼,可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事的,您刚才也听到了,她确实是听到了有人在宫中胡说,才有了其他的想法。”
此话一出,柳婵几人对视了一眼。
几人的心里皆是往下沉。
从头到尾,这个许静儿表现的都是一个极力管教女儿的母亲,她进退有度,既不耍什么白莲手段,也不是个强势女子。
加上许棠儿的闹腾,反而更将她的‘懂事和大度’衬了出来。
“黄九。”萧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黄九站了出来。
他快步走到了许棠儿的面前,轻声问了几句有关于什么宫人,在哪里听到的,诸如此类的话。
然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柳婵命人给萧临奉了茶,又给他挪出了一块座位。
对于许静儿,她只当是视而不见。
萧临也没说什么,也没让许静儿坐下,就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跟柳婵闲聊。
聊得都是些御花园新开了什么花之类的闲散话。
许棠儿有些不老实地站在许静儿的身后,时不时朝着这边看看,又朝着那边看看,一脸的不服气。
直到许静儿回头看她一眼,她才安静下来。
许静儿站在原地不动。
黄九的动作很快,没多会儿就带着两个宫女过来了。
“许小姑娘,您看看是不是这两人?”他客气地询问许棠儿。
别的不说,就连黄九喊这声‘许小姑娘’的时候,都觉得别扭的不行。
许棠儿打量了一眼那两个吓惨了的宫女。
她倨傲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她们两个说的。”
两个宫女顿时脸色苍白,朝着许棠儿就磕了头,嘴里连忙解释,“奴婢当时只是胡说八道,您千万别放在心里。”
她们两人暗道倒霉。
宫里这几日有关于许姑娘母女的话传的恨不得随处可见,也不曾有人出声制止过,没想到她们两个随口说了两句,就被她们听到了。
原本她们也觉得听到了没什么。
毕竟那话说出去,什么有可能当太子,都是捧着玉芙宫里的两个人的。
却万万没想到闹到了皇上和几位娘娘面前。
还有景妃。
景妃的腹中的皇嗣快要生了,若是个皇子的话,日后也不一定不能继承帝位。
甚至人家的皇嗣才是皇上最看重的。
如此一想,两人恨不得连抽自己二十个嘴巴子。
黄九朝向萧临道,“皇上,宫里却是有这样的传言,奴才问过了,她们两个也是听别人说的。”
两个宫女顿时疯狂点头。
生怕少点了一个头,脑袋就保不住。
萧临看向眼前两人,眼神冰凉,“直接乱棍……”
打死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
他的手就被旁边的柳婵捏了下,柳婵凑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萧临立刻就转了话,“带下去,一人二十大板,这是景妃给你们求来的命。”
两个宫女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的,此时赶紧朝着柳婵猛猛磕头,口中说着谢恩的话。
萧临摆手。
黄九就赶紧将人带下去了。
许棠儿冷笑出声,“明明是宫里的人管的不好,在我耳边胡说八道,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管的。”
说着,她看向挨着柳婵的萧临,“我娘吃了这么多的苦,好不容易带我们来京城寻到了你,又二次救你性命,你就这样对我们,进了宫,不说封我娘当皇后,竟是连个正经娘娘都不封,你真是……”
“哎,哎!”黄九在旁边瞪大了眼,抬手恨不得去捂了她的嘴。
谁敢这么说皇上!
可当着萧临的面,他不能。
黄九的第三声哎还没有喊出来,巴掌的清脆响声就落在了众人的耳朵里。
许静儿似是终于忍无可忍,朝着女儿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她厉声呵斥,气的有些哆嗦,“闭嘴,回去!”
许棠儿不可置信地抬手捂着自己的脸,看向许静儿。
眼眶很快就蓄满了泪。
她呆愣了半晌,在哭出声来的那一刻,转身就跑了。
柳婵几人都看傻了。
这一出接一出的,厉害啊。
只见许静儿朝着几人上前,面露愧疚,“我本是不愿提及的,可我怀着棠儿和落儿的时候吃了不少苦,落儿还好些,可棠儿生下来就患有喘病,我们便对她骄纵了些,不敢过于刺激,还望皇上和几位娘娘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饶过她这次。”
她想了想,“教子不严,是我这个当母亲的过错,我今日甘心替她受罚。”
说着,她转身下了亭子。
然后寻了一处平整的地方,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