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兄弟——”哈尼基尔看到一个大活人原本挺开心的,但见对方理都不搭理自己的,不由得皱皱眉,大声招呼道,“我说,哥们,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是附近开拓村里的人吗?”
项天孝继续自己唱自己的,歌声中感情浓郁到仿佛马上要哭出来了一般,充分表达了歌手的思乡之情。
哈尼基尔眉头皱得更深了:“我说兄弟你——”
该不会是碰到什么诡异了吧?哈尼基尔心中一凛,想到目前自己身处大瘴省,遇到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足为奇,但唯一生存的希望就在眼前,让他又不愿意,也不能就无视这个歌手离去。
犹豫再三,最后哈尼基尔心里一横,反正是个死,不如搏一把。当即拉动车夫座位旁的杠杆插销锁住车轮,固定住马车后,跳下驾驶位,拔剑在手,缓缓向项天孝走来:“嘿,兄弟,我没有恶意,就是你这样唱个不停怪吓人的,听得懂兰塔尔语吗?我听不懂你在唱些什么……嘿,是人是鬼说个话,听得懂吗?”
会吓得抽出武器,主要也是因为项天孝用白布带缠住了头脸,看着怪瘆人的。
项天孝受不了他叽叽歪歪了,把住琴弦一扒拉,发出一堆杂音,道:“你又是个什么鬼!没看我在这里唱歌!乱叫个什么!”
哈尼基尔一窒,换以前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他手上的剑已经砍过去了,然而这大瘴省已经把他磨得没有了脾气……
冷静一想也是,人家好好坐在那弹着琴唱着歌,自己一路过的,冲着他大呼小叫个不停,确实有点无礼,于是收起了武器,长出一口气,道:
“呼——圣母在上,听得懂话就好,听得懂就好,我在这沼泽里迷路太久了,好不容易遇到你一个大活人,有点太激动了,我对此表示由衷的歉意。”
项天孝点点头,拨了拨琉特琴:“看起来你是一个贵族?”
哈尼基尔回忆着临时抱佛脚学到的几个贵族动作,蹩脚的行礼致意后道:“日安先生,哈尼基尔男爵在这里向先生问好,看你的打扮,也不像是平民的模样,为什么会在这一片迷雾里唱歌?”
项天孝眯眯眼重复道:“哈尼基尔男爵啊,你是来开拓村上任的吗?”
哈尼基尔眼前一亮:“是啊!没错!你知道‘烂根子领’吗?我这里有地图……这附近有村子吧?可以知道先生你的名字吗?”
项天孝没有回答他,目光反而落在他身后马车上:“就你一个人啊?只不过也不错,居然带来了四匹马……”
哈尼基尔不解:“阁下什么意思?”
项天孝拍拍屁股底下的树干好整以暇,清清嗓子道:“咳哼——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这古怪的措辞方式听得哈尼基尔一愣一愣的,本就迟缓的大脑,好一会儿理解过来语句中的意思之后,顿时大惊:“你——”
然而下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脑后一阵剧痛传来,接着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项天孝站起身来表扬了一下趁着他正面吸引注意力,摸到肥羊身后的偷袭者:“干得漂亮,小梅,我们的配合真是越来越默契了呢。”
被叫小梅的偷袭者,正是女魔血猎人萨莱梅。
她低头看了一眼软倒在泥巴里的哈尼基尔,这样的对手,她就算正面上也能在对方反应过来前打倒,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但项天孝就是喜欢这种偷袭暗算的调调,那萨莱梅自然也只能陪着他一起玩了,而且还有一个更主要的目的,那就是需要尽量抓住整个车队的所有活口,这些人可都是劳动力,所以偷袭是必须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盘腿歪坐的哈尼基尔悠悠转醒,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潮湿、蔽塞,墙角、墙壁上爬满某种潮虫,约莫十步见方的砖石土屋里,墙边屋中堆了不少干柴,窗户开得很高,用一排粗木棍封着,有阳光洒进来,看起来浓雾已经消退。
哈尼基尔开始观察自己身上的束缚情况。
自己双手被铁链反锁在身后,绑在立柱上,脚上也锁着铁链,先不说这么粗的铸铁根本不是他这种低级战士能挣断的,还有一条粗铁杆横在他后劲上,铁杆上的三只活动粗铁环,中间一个拴住了他脖子固定铁杆,另外两个圈起吊锁住他肩头腋窝并逆向后缩提起来,如同被拎住命运后劲的猫,又如被抓住翅根提起的鸡,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这是一种常见的,从关节、肌肉发力角度层面上,封锁战斗呼吸法使劲的关节锁具。
哈尼基尔常年进行黑道帮派争斗,自然接触过各种形制功能的关节锁,这种限制大臂发力的关节锁,在限制战斗呼吸法方面,并非效果最好最强的,但却是最方便简单实用的,对付他这种实力的职业者绰绰有余了……
而他这边锁链一叮叮哐哐响起来,就有一个少年,从木门小窗上投来探究的目光,然后就听他大叫着跑远:“醒了……他醒了!俘虏醒了!”
接着一番闹腾,哈尼基尔被两个装备简陋,一身泥屎味儿的民兵解开脚镣,架出了这间石房监狱,外面还有五个同样套着明显不合身装备而显得十分滑稽的武装农民。
这被活捉了,哈尼基尔反而不怎么害怕了,反而是单人荒野求生才更让他畏惧,既然没有当场直接杀了自己,那就能确定短时间内自己是没有生命危险了,而且他的帮派生涯中,被抓起来也不是一两次了,但还不是自己活到了最后。
心态放平稳后,哈尼基尔开始悠哉游哉地打量起四周环境来。
一出牢房木门直接就是室外,晴天白云,他正站在这镇子房屋建筑群的最外围,此时被夹住往里面带去,所以对村外的情况,只能强行往回扭着头瞅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