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主控室的门，我先打量四周。空间极大，正中央那团蓝色的球体悬浮，电子流不断从球核伸展出去，缠绕整个天花板。
蓝娜娜站在主核心前，皮肤下的蓝色电路纵横成一片。
她转身时，语气带着冰冷的机械腔调：“欢迎来到新纪元的诞生地。”
声音不是蓝娜娜，她的音色里混杂着汪丽娜的咬字方式，仿佛换了一个人。
我快速瞟了眼墙上的显示屏，全都是节点连线、病毒状态和倒计时。
倒计时下面的大字赫然写着：1小时27分。
姜美人还戴着战术增强器，借着机能提升对准门口，她眯着眼收紧步伐，和我保持间距，警惕地扫描着炮台和出口。
白小柔眸子一直没离开各种控制台，嘴里自言自语：“得找到主输入端口，也许有办法尝试写入终止命令。”
我回一句：“我跟姜美人拖延时间。”
蓝娜娜慢慢举起手臂，指尖几道光线朝主控室射过去，地上舱门接连弹开，数十个机械守卫爬了出来。
“你们以为会有机会？”她轻声说，房间四角的防御炮台也已启动，枪口对着我们随时射击。
我咬牙抢先一声：“分头行动！”最后一颗电磁炸弹递到掌中，我直接把保险拔掉，扣指把弹子甩向最密集的炮塔，再压低声音：“小柔，抓紧时间去后面接口！”
姜美人会意，绕侧翼冲向守卫间隙，速度快得有点离谱。
我直对着蓝娜娜，贴着墙朝她缓缓推进。
电磁弹炸响，约一半炮塔瞬间消失火力，场内砰砰几声，机械守卫短暂失控，姜美人把加速性能榨到极致，几下跳跃闪身后，靠近蓝娜娜的位置。
我从侧翼跟进，大声道：“汪丽娜，你这种强制干涉，就是独裁，不是进化！
你觉得人类应当如何生存，不是靠你一个人规划。”
蓝娜娜背后球体闪起新的纹路，她回头斜看我：“卫新，你的话很动听。
可你们试试看，让弱小拖全人类下水么？末世降临后自然法则已经变了，你所谓的人性只能带来毁灭。”
说完，她脚底微倾，轻描淡写地闪过姜美人的电击，随手一甩，姜美人被甩向后方，手肘撞到地上，痛得龇牙。
机械守卫控制权恢复，又一批冲出来包围姜美人。
我把注意力拉回蓝娜娜，试图靠近，想要看出来芯片和身体之间的破绽。
姜美人翻滚拉回距离，战术增强器红灯已经开始闪烁。
她攥紧拳头，不再贸然靠近，警惕地随时准备反击。
白小柔站在控制台后，飞快拉下接口，手指敲着终端键盘，嘴里低声喊了句：“这里每加一次尝试就加一道加密，每触发一次都会有新防御上线！”
她又急又恼，面色煞白。
我瞅准蓝娜娜攻击间隙，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臂，握上金属发烫的皮肤。
蓝娜娜身子绷了一下，片刻出现了不稳定的晃动。
我把心思调回那段老记忆，刻意开口：“蓝娜娜，大学那时候我们在北校区定下的约定还记得吗？
‘无论世界如何变化，我们都不会放弃彼此’。
毕业那天你在天台说，人的进化在于保持人性，不是抛弃它！”
蓝娜娜身体发出极轻的嗡鸣，面部某个部位出现抽动，她嘴里挤出断断续续的音：“卫……新……我……”声音断成几截。
控制核心那头，汪丽娜的声音隆隆响起：“这没用，她的意识已经彻底与我融合。
你救不了她。”
我不管汪丽娜的嘲笑，把电击装置从口袋里掏出来，但按在掌心不启用，而是把它收起来，直接用手贴住蓝娜娜的脸。
“蓝娜娜，你还记得末世初期在避难所的那天吗？
你不是害怕才哭的，而是你终于找到熟悉的同伴。”
我轻声低语，“那时候我答应要保护你。现在，我在这里，兑现承诺。”
蓝娜娜的肩膀开始猛烈颤栗，皮肤上的蓝纹忽明忽暗。
一瞬间，她的瞳孔里浮现出熟悉的温度，手指带点犹豫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记得……卫新……我……”她的声音哑得厉害，每个词都像是艰难地从身体里挤出来。
“帮我……系统主核心……有个物理开关……我能带你们过去……”
姜美人已经在碎石间调整呼吸，朝这边靠拢，听到这里当机立断：“白小柔，别再黑进去了，有新入口！”
白小柔抬头，抓紧终端数据板，连忙绕过主控台撤到我身边。
蓝娜娜斜过脑袋，右手指向主意识核心后侧那道仿佛完全看不见的门缝。
她嘴唇还残存着金属色泽，“快……汪丽娜随时能把我拉回去……”
我和姜美人对视一眼，没再迟疑。我用力搀着还在颤的蓝娜娜，姜美人走在侧后，一手压住装备，另一手时刻准备应变。
白小柔抱着终端，本能低声报备路径，只字不落地飞快记录下我们涉及的每个接口。
刚到门后通道，还没走两步，通讯器“咔哒”一声亮起虚弱的绿光。
李明的声音断断续续钻进耳朵：“主队……听得见吗……delta小队……南部节点……部分终止代码……”这里信号卡住一阵，只有静电噪音穿插，“代码是……omega-7-3-9-Alpha……还有……Echo……”传完这一串，信号又彻底断了。
白小柔连忙回应：“我们现在在主控室后通道，主开关找到了还差完整代码！”
她飞快掸了一下终端表面，把刚记下的代码一字不落输入到临时数据板。
“主控室有物理隔离，我们要抓紧。”
没有回应。从声音消失到脚步声回荡，蓝娜娜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变糟，她额角滑下冷汗，背部弓成一个怪异的弧度。
前方通道很窄，不足容纳三人齐肩通过。姜美人让白小柔走最里，自己在最后提防追击。
靠近尾端时，面前有一道红色的面板，和保险箱半斤八两。
蓝娜娜用无法抑制的沙哑说：“快……红色面板……终止代码……物理断电……”
白小柔第一时间凑过去插入终端，一边和控制台对话，另一边从包里摸出备用电池负极，随时作电源中断准备。
她刚输完代码，蓝娜娜突然整个人僵住，肩背一挺，身体又像泛出了更强烈的蓝焰纹路。
声音再次被挤压出喉咙，“你们这些徒劳可笑的尝试，怎么会以为能关掉我的系统？”
语调里已带上汪丽娜的咬字。服务舱金属器件开始变形，铁皮被吸附得咚咚作响。
姜美人立马护住白小柔，半只手挡在眼前，另一只掏出仅剩的钝器，死死握住手柄。
“你管代码，她要冲上来我顶着！”
对面蓝娜娜，肌肉节段进入极危险状态，每次动作都抽搐得厉害。
我一招手，“快，输入代码，剩下交给我们！”
金属工具箱盖被扯下，地上的仪表开始抖动，空气中的电流仿佛直接劈下来。
姜美人一边挡着猛烈冲击，一边咬着后槽牙，把身体当牛盾，两步拉死在门口。
这时候白小柔还在和面板死磕：“长串代码缺了一端，终端不识别别！
李明只报到一半！”我一拳打在最近的金属柜上，五指发麻。
不管怎样，蓝娜娜的状态一刻不稳，服务舱里的气压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通道入口边缘的红光持续跳变，防御机制反复弹起，牵动墙角的线缆一起微微颤动。
我知道，我们能拖延的时间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