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走出写字楼,兰均听见她的话后脚步微顿,旋即轻轻颔首。
“确实不喜欢。别有压力,也别多想 —— 毕竟身为总裁,和员工挤电梯上下班,万一被挤到‘工伤’就不好了。”
孙雪莉的头埋得更低了 —— 这分明是在暗戳戳调侃她今早被挤到角落的窘境!算了,有钱任性,随他去吧。
兰均带她去用餐,结账时遇见熟人,便过去寒暄几句。
孙雪莉闲来无事,坐在包间里给夏清妍打电话。
“明天逛街?” 夏清妍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轻快。
“去不了,我忙着呢,要上班。”
电话那头骤然沉默,随后传来狐疑的声音:“你吃错药了?”
孙雪莉苦笑:“一言难尽。”
“缺钱了?”
在众人印象里,孙雪莉只有在家里公司出状况或是摊上大事时,才会正儿八经谈工作。
这句话戳中了她的软肋,让她莫名心虚。
“暂时不缺…… 就是换了份工作,现在给兰均当助理。”
长久的沉默后,夏清妍拖长了声音 “哦 ——” 了一声,尾音里藏着意味深长的调侃。
孙雪莉脸颊发烫,没注意到包间门被推开,以为是兰均回来了,连忙挂断电话起身准备离开。
“这么急着走?”
来人却纹丝不动。
她疑惑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 竟是肖恩。
眼前的男人阴郁了许多,棱角冷硬如刀刻,眼底布满血丝,目光猩红地盯着她,眼神里翻涌着复杂到极致的情绪。
他方才在收银台瞥见兰均,鬼使神差地问了包间号,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过来,没想到真的撞见了她。
一想到这个女人如今能光明正大地和兰均出入公共场所,未来还会与其他男人并肩而行,肖恩就感觉心口被利刃狠狠剜过,疼得喘不过气。
孙雪莉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戒备地后退半步:“你怎么在这儿?我没请你进来。”
肖恩逼近两步:“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
“我们现在毫无瓜葛,保持距离才是正理。”
他心口一痛,又往前迈了一步,声音发颤:“毫无瓜葛?你认真的?”
那些被她的肆意与张扬温暖过的时光,仿佛突然被卷入黑暗深渊,厚重的乌云压得他喘不过气,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孙雪莉冷笑。
分手这种事,她向来认真 —— 若非触及底线,她从不会轻易说出 “结束”。
肖恩放低姿态,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哑声开口:“雪莉,别闹了行吗?我都已经道歉了……”
他们初次相遇是在酒吧包间。那时的她是众人眼中的玩咖,洒脱又肆意。
肖恩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笑意明亮的女人一见钟情。
那天她和夏清妍同来,后者对他满是审视与戒备,唯有她笑着向他举杯,像一束光刺破了包间里的晦涩与冷寂。
此后无数次偶遇,两人越走越近。他承认最初心怀不轨,可当感情失控的那一刻,他慌了 —— 尤其是婚姻状况曝光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毫不犹豫地提出离婚。
这也是肖恩第一次渴望与孙雪莉拥有一段光明正大的感情。可她愤怒地离开了。
肖恩知道自己有错,所以无论她如何冷脸相对,他都步步退让,从未想过放弃。他坚信孙雪莉是爱他的 —— 如果说曾经是道德的枷锁禁锢了这份感情,那么他愿意亲手挣脱枷锁。
他火速离婚,开始明目张胆地追求她。没费多少周折,她便答应了。他以为两人注定要携手走完一生,直到看见她与别的男人谈笑风生,才惊觉她像一阵风,正在悄然离开他的世界。
孙雪莉平静地看着他,眼底无波无澜,甚至连他的倒影都未曾映出。肖恩只觉心口空了一块,疼得发麻。
“你还在怪我?我知道你放弃那块地是因为怨我,是不是那女人主动找你了?”
肖恩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他清楚前妻的家族早已落魄,没有他的扶持便难以为继。他曾蓄意观望,想将其收入囊中,却一直没机会。直到听说孙雪莉拿下那块地,又以低价转给前妻,他起初困惑 —— 她明明厌恶前妻,不是吗?
可下一秒他就明白了:正因为她早已放下他和前妻,才肯施舍援手。她根本不在乎了。
这个认知让他既恐惧又挫败。孙雪莉皱眉看他:“肖恩,别自我感动了。你我都清楚,我们之间从来没有深刻的感情。除去最初的吸引,如今还剩下什么?若继续下去,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我成为你的第二任前妻。”
肖恩眉心紧拧,神情复杂又不甘:“不可能,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但我已经不爱你了。” 孙雪莉直视他,语气直白,“所以面对你前妻时我才能如此坦然。她遇见你,真是不幸。”
说完,她不想再待在这压抑的氛围里,抓起包就往外走。
却突然被他死死攥住手腕,男人身上散发的阴鸷气息让她背脊发凉。
“放开我,你发什么疯?” 她的尖叫刺痛了肖恩,换来的却是更用力的拖拽。
“雪莉,你当然不会成为我第二任前妻。你怎么能说走就走?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不管 ——” 她厌恶地挣扎,肖恩却不肯松手。
就在僵持之际,一道劲风如雷霆般踹在肖恩后心,将他狠狠掀翻在身后的餐桌上。
混乱来得猝不及防。孙雪莉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兰均立在门口,眼神冷冽如刀,周身气场森然。
他大步走来,面沉如水地将她拽到身后,转头盯着狼狈起身的肖恩,眼底燃着怒意。
“对女士动手,很没风度。”
看似是说教,语气却浸着刺骨的寒意。
肖恩本就对兰均心怀不满,此刻更是咬牙切齿:“这是我和她的私事,轮不到你管!”
兰均岿然不动,声线平静却暗藏锋芒:“不,这是我的事。”
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