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雪莉印象中,兰均成熟稳重、细致周全,深谙处世之道,仿佛对一切都带着疏离的漠然。
至少她从前是这么认为的。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她侧头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心底忽然涌起强烈的好奇。
前女友收钱跑路,他却毫不在意,仿佛对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他没愤怒、没失望、没失控,甚至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那么,他究竟在意什么?孙雪莉想问,却意识到以他们目前的关系,这话实在越界。他们不是情深意笃的恋人,不过是商业联姻中需要培养感情的夫妻罢了。
兰均听见她的话,缓缓转头。他的眼眸深如墨色,眼底有什么东西在暗涌。孙雪莉熟练地弹了弹烟灰,这支烟带着清冽的味道,丝毫没有令人不适的油腻感。她眨了眨蒙着雾气的眼,下意识又吸了一口。再抬头时,正想将烟递过去,眼前却骤然一暗 —— 兰均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光线。
她来不及反应,他已俯身靠近,清凉的唇覆上她的。
舌尖轻轻一扫,她竟鬼使神差般张开了嘴,仿佛被施了某种咒语。
兰均用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姿态,尝尽了她唇齿间残留的烟味,直到烟头燃尽才从容退开,仿佛方才的亲吻不过是为了品鉴烟味。
孙雪莉蹙眉站稳,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四周寂静得可怕,两人沉浸在黑暗中,竟无半分尴尬。沉默蔓延开来,谁都不想打破这份微妙的平衡。
良久,兰均低笑一声,嗓音沙哑:“挺苦的。”
孙雪莉轻轻 “嗯” 了一声。
他又道:“这是女士烟?我记得母亲以前抽的没这么苦,也没这么冲。”
他的反馈严肃得像是在探讨专业学术问题,如果不是方才那个深吻,孙雪莉几乎要认真和他讨论起这支烟的成分比例。她想抬头看他,可走廊里的光线全被他挡住,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烟头快烧到指尖时,她才被灼热感拉回现实,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也有甜味,不是吗?” 她轻声道。
兰均沉默了 —— 他回味着方才的味道,确实没尝出半分甜。
孙雪莉眨眨眼,面上虽平静,心底却像煮沸的水般翻涌。
她急需为这份眩晕、为狂跳的心脏、为失控的情绪找个出口。“你忘了?”
忘了烟里是否有甜味?兰均诚实地点头 —— 他确实没尝到。是遗漏了什么吗?真可惜。
可下一秒,她柔软的手臂忽然缠上他的脖颈,将他抵在落地窗边。
窗外是冷风与车流,斑斓的灯光明明灭灭,整个世界都成了无关的背景。他的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上她的腰,触感柔软得超乎想象,仅是轻轻一触,便让他全身神经都紧绷起来。
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
孙雪莉的主动让兰均先前的克制与冷静瞬间溃堤。
她的手臂缠上他的肩膀,柔软得仿佛没有骨头,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原本掌控主动权的人瞬间换了身份,可下一秒,他便明白了何为 “甜味”—— 那是比任何烟味都更浓郁的甜,直抵骨髓,让他忘了香烟的苦涩,只记住了眼前的 “甜”。
那是令他彻底失控的味道。
当他扣住她的腰试图掌握主导时,她忽然狠狠咬住他的唇。他猛地顿住,她则瘫软在他肩头喘息,滚烫的呼吸灼烧着他的脖颈。他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像她一样努力克制,生怕吓到怀中的人。
“兰均。” 她轻声唤他。
“嗯?” 他的嗓音沉如夜色,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孙雪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甜吗?”
兰均唇角下意识扬起,眼底暗潮翻涌:“甜。”
很甜。
她也笑了,两人在黑暗中紧紧相拥。
就在这时,走廊的灯忽然亮起,高跟鞋的声响由远及近。来人在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夏清妍略带醉意的声音里透着惊讶:“雪莉?兰先生?是你们吗?”
孙雪莉抬手撑在兰均胸前,试图站稳,无奈酒劲上涌,根本无法控制身体。听见熟悉的声音,她转过身,却险些站不稳,好在一双大手及时托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扶住。
孙雪莉应了一声,兰均也没有回避:“是我,夏小姐。”
夏清妍对上他的目光,只见他眼底暗潮未退,两人靠得极近,周身萦绕着熟稔的气息。
这个发现让她微微一愣,却还是强笑道:“差不多该走了,您要带她回去吗?还是我找人送她?”
兰均一手扶住孙雪莉的肩膀,语气沉稳:“我送她回去,谢谢夏小姐。”
夏清妍挑眉点头,转身离开时挥了挥手:“祝二位新婚愉快!”
兰均笑了,低头看着已经开始闭眼打盹的孙雪莉,忽然觉得这个夜晚格外温柔。
夏清妍回到包间时,朱莉已经被马龙的鬼哭狼嚎折磨得生无可恋。
韩胜打了无数通电话,她终于有空回拨:“闹完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与疲惫。
夏清妍抿唇:“嗯,你睡了吗?”
韩胜沉默一瞬:“我在楼下。”
夏清妍瞬间清醒:“我马上下来。”
她收拾好自己和朱莉、马龙的东西,连拖带拽地往外走。
原本不想管马龙,但又怕这位马家少爷没人看着会惹麻烦,只能一并带走。
好一番折腾后,当韩胜看到三人一起下来时,愣了一下,连忙下车帮忙。
好不容易将所有人塞进车里,夏清妍坐在副驾驶座上长舒一口气:“先送他们回去吧。”
韩胜瞥了眼后排:“少了一个人?”
“雪莉被兰先生接走了。”
韩胜点头发动汽车。
夜色中,他的眼底虽有倦意,却仍强撑着精神 —— 有些事,比疲惫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