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孙固还是第一次来。
从外观看上去，平平无奇。
只是一座三层的小楼。
刚走进去，守门的弟子噌地一下站起了身。
“小，小师祖，您怎么来了？”
“怎么，这藏书阁我不能来？”
“不，不是。
“弟子就是第一次这么近地见到你，有些惊喜。”
孙固：“……”
咱又不是大熊猫，你惊喜个锤子？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修为了？”
“弟子丘良，筑基三层。”
孙固反手递上去了十张地阶极品符箓。
“赏你的。”
这意外之喜，瞬间让丘良乐开了花。
连忙殷勤道：
“小师祖，您想查阅哪方面的书籍？
“这地上一层，是炼气期的。
“二层，是……”
孙固：“这个不用介绍，我去地下。”
丘良赶紧把孙固引到了一处向下延伸的石阶前。
“小师祖，地下两层，由无为长老掌管的。
“我没资格进入。”
孙固点点头。
顺阶而下。
下面别有洞天。
空间极大，摆满了一排排的架子。
上面不仅陈列着书籍、竹简、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器物。
一个面容清癯，满头华发的老者，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
可能因为深居简出，皮肤白得有些渗人，和尸体有的一拼。
他眼皮抬了一下，没吱声。
继续埋头看书。
孙固见他连招呼都不打，连个礼都不见，便笃定他是无为长老没跑了。
今天，咱就要跟你比比谁先张口。
从戒指里取出一桌一椅。
又取出一套茶具。
又取出若干果盘。
又倒出一堆瓜子……
屁股一抹。
坐下了。
很快，整个屋子里都回响着孙固的吸溜茶水声、吧唧小嘴声、以及嗑瓜子的清脆声。
如是过了两刻钟。
老头子忍不了了。
起身来到孙固这边。
“小师祖，藏书阁乃宗门重地，你这样的行为，怕有不妥吧？”
孙固翘起二郎腿。
“原来你认得我啊？
“我还以为你真与外界彻底脱钩了呢。”
“小师祖，还请你收了这些东西，还藏书阁一个清净。”
“如果我不收呢？”
“我相信你会收的，因为你的行为，是宗规所不许的。”
“宗规？
“宗规第一条，就是要求书宗弟子要有礼数。
“请问，你做到了吗？”
无为长老：“……”
“小师祖，如果我真的无礼，那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好言相劝了。”
“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不成？
“你有这个实力吗？
“再说了，宗规哪一条规定，不能在藏书阁喝茶嗑瓜子了？”
无为长老：“宗规第三十七条：任何进出藏书阁的弟子，都必须保持肃静与庄重，不得有任何看守长老所不允许的行为。”
孙固：“你背得这是老版宗规。”
递上一本册子。
“这是我刚修订颁布的最新版，您好好看看，别落伍了。”
无为长老：“……”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资格？
“我是师祖，这就是资格！
“你要不服，去找我师父。
“这宗规，是得到他老人家首肯后才颁布的。”
无为长老：“……”
气呼呼地翻开。
却见第三十七条已被修改：藏书阁乃宗门重地，任何弟子进出，都需怀有一颗敬畏之心，若有不当行为，将受到宗门严惩。
“就算依照这新宗规，你此刻的行为也是不被允许的。”
孙固吸溜一口茶。
一边嗑瓜子，一边道：
“无为，再看看最后一条。”
第二百五十条：本宗规小师祖享有一切最终解释权。
孙固：“还有话说吗？
“我告诉你，行为是否得当，那是要由我来判定的。
“我现在就告诉你，喝茶嗑瓜子，它不算不当行为。”
无为长老：“……”
赶忙又翻了翻新宗规。
每一条看似都合情合理。
可一旦结合最后那一条，那情理就全在这小子的一张嘴上了。
无耻！
无耻至极啊！
“小师祖，难道你想把书宗变成你的一言堂？”
无为长老隐隐有些怒了。
孙固却面含微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真聪明。
“我还真就打算把书宗变成我的一言堂。
“不过呢，只是暂时的。
“一旦书宗在我的带领下，成为三界领袖后，我就会激流勇退，把书宗彻底交给小弘子。”
无为长老：“……”
就你还想带领书宗？
还想三界领袖？
你喝的是茶，不是酒啊！
“小师祖，你是怎么成为老祖亲传的，大家都知道。
“所以我建议，您还是吃吃喝喝，别插手宗门事务的好。”
言下之意：安心当个吃软饭的祥瑞就得了。
孙固：“无为啊，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不仅要插手，我还要搞独裁呢。
“无论是谁，只要胆敢反对我，我就把他一撸到底，赶出宗门。”
无为长老气急而笑。
“你好大的口气！
“难道这也得到了老祖的首肯？”
“欸？
“你还真说对了。
“这正是师父赋予我的权利。”
“我不信！
“我不信老祖会这么荒唐！
“我这就去找老祖问个清楚！”
孙固：“无为，你修习的不是无为之道吗？
“你不是对外宣称，永不离开藏书阁，永不理会阁外的任何事吗？”
已经迈出步子的无为长老，陡然立住了。
怎么了这是？
我都已经习道几千年了，怎么这会儿完全沉不住气了？
回转身子，目光不善地盯起孙固。
这小子，我虽了解的不多。
但面由心生。
就这贼眉鼠眼的贱样儿，指定不是什么善类。
今日来藏书阁，只怕也是不怀好意。
我得沉着应对。
不能被他坏了道心。
孙固：“我不喜欢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
“来，坐。
“咱俩聊聊。”
无为长老：“我没什么可与你聊的。”
“怎么会没有呢？
“你不是在修习无为之道吗？
“咱们就聊聊这个呗。”
无为长老一声嗤笑。
“你让我一个一万岁的人，和你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娃娃论道？
“呵呵，我丢不起这人。”
孙固也不气。
斟上茶。
呷了一口。
这才缓缓道：
“无为，此言差矣！
“有先哲曾言：活到老，学到老。
“还有先哲曾言：三人行，必有我师。
“还还有先哲曾言：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
“所以，我虽年幼，但关于无为之道，我悟了，而你没有。
“所以，我当一回你的老师，指点指点你的迷津，不是顺理成章、理所应当之事吗？”
无为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