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洒在“蓝调海岸”西餐厅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贾沫沫站在餐厅中央,踮起脚尖,努力地擦拭着头顶上方的吊灯。
那金属链条在她的掌心中,传来阵阵刺骨的凉意。
突然,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从后厨传来,紧接着是陈佳豪那懒洋洋的咒骂声:“笨手笨脚的东西!这月奖金全扣!”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
贾沫沫的身体微微一颤,她垂下眼眸,默默地将手中擦得锃亮的银质餐具码放整齐。
这些餐具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也在为她感到不平。
自从那晚在暗处目睹唐可儿与唐方阅、裴轩羽三人在这家餐厅用餐后,贾沫沫的心情就像被千斤重担压着一般沉重无比。
她无法释怀那个画面,心中的酸涩和痛苦如潮水般不断涌上心头。
为了逃避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贾沫沫选择将自己沉浸在深夜的工作中。
她拼命地忙碌着,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的思绪不再被那些烦恼所困扰。
……
此时,二楼办公室里的气氛却异常紧张。
陈明远一脸怒容地将最新的营业流水单狠狠地摔在了儿子面前。
黄铜烟缸里堆满了烟头,仿佛是他心中怒火的具象化。而那张流水单上的数字,却比这弥漫的烟雾更加呛人——客流量环比增长 217%,会员储值金额竟然突破了百万!
陈佳豪则歪在红木沙发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那烫成波浪的头发随意地垂落在半张脸上,挡住了一只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表情。此刻,他正兴致勃勃地摆弄着新得到的西洋镜,似乎对父亲的愤怒完全不以为意。
“爸,生意变好了,您还不高兴?”陈佳豪漫不经心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
“生意变好?”陈明远怒不可遏,他猛地扯松了领带,脖颈上的青筋因为激动而暴起,“你接手这餐厅才半年时间,天天带着那些十里洋场的名媛来这里吃喝,把餐厅都快变成你的交际场了!
现在突然生意翻红,你敢说和那个打杂的没关系?”
他迅速抓起单子,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备注栏里那密密麻麻的手写建议。
这些建议都很独到,不像这个纨绔儿子能想出来的。
从菜品摆盘的对称美学,到服务话术的周到拿捏,无一不精准地戳中了餐饮行业的痛点。
陈佳豪原本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然而当他的视线与那些建议交汇的瞬间,他的嘴角突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笑容中既有对这些建议的认可,也似乎隐藏着一些其他的情绪。
“您说那个灰头土脸的大姐?”陈佳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她每天凌晨四点就来擦地板,我还一直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清洁工呢。”他轻轻吹了一声口哨,仿佛对这个发现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她上次提的那个‘福袋套餐’确实有点意思。”陈佳豪继续说道,“那些阔少小姐们就喜欢这种新奇感,这倒是给我们的餐厅带来了不少新顾客。”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撕裂。这声巨响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人猝不及防,甚至来不及反应。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妙,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们来不及多想,急忙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楼下,仿佛这一瞬间的耽搁都会导致严重的后果。
当他们冲到楼下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瞠目结舌。
只见贾沫沫正蹲在满地的狼藉之中,她的围裙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而她的手掌则被紧紧地包裹在其中,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渗出,形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
刚才被陈佳豪训斥的服务员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说道:“豪少,是我不小心……”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自责,似乎对这起意外事件感到无比懊悔。
“行了!”陈佳豪怒喝一声,打断了服务员的话。
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一脚踢开脚边的碎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他的目光落在贾沫沫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但很快被冷漠所掩盖。
“这个月工资……”陈佳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贾沫沫突然打断。
“等等。”贾沫沫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却透露出一种坚定。
她缓缓站起身来,动作显得有些吃力。就在她起身的瞬间,藏在围裙下的笔记本露出了一角,上面画满了餐厅动线优化图。
贾沫沫的目光落在笔记本上,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豪少,不如用这个失误做噱头。”她的语气平静而自信,仿佛这个提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袖珍画本,展示提前画好的图片:红酒在白色桌布上晕开如玫瑰,碎玻璃折射着暖黄灯光,画面旁用娟秀字体题字 “最美的意外,今晚全场五折”。
陈佳豪的瞳孔猛地收缩 —— 这构图、这笔触,分明比他那些玩票的艺术家朋友专业百倍。“你怎么……” 他刚开口,就被父亲打断。
陈明远盯着贾沫沫渗血的手,又看向她身后墙面上贴着的手绘改造图:将闲置的露台改造成星月餐位,把后厨通道改成明档厨房。
这些设计不仅解决了空间利用率问题,还精准踩中了摩登男女的喜好。“你对餐厅运营似乎很有想法?” 他的声音里带着审视。
贾沫沫后退半步,藏起缠着餐巾的手。
通风口缝隙后的画面突然在脑海闪过:裴轩羽为唐可儿细心切牛排的模样。她垂下头,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只是些粗浅见解,让您见笑了。”
陈佳豪突然凑过来,夺过她手中的笔记本,翻看间越看越心惊 —— 成本控制表精确到每勺酱料,客户画像甚至细分到不同旗袍款式的消费倾向。
“爸!” 他突然转身,罕见地挺直了脊背,“让她管前厅!我觉得行!” 陈明远摩挲着下巴,目光扫过贾沫沫袖口露出的腕表 —— 那是块停产多年的瑞士女表,表带磨损严重,却依然价值不菲。
“明天开始,你负责前厅管理,薪资翻倍。” 他顿了顿,“但试用期只有一个月。”
贾沫沫的睫毛剧烈颤动,攥紧的拳头里,被玻璃划伤的伤口又渗出鲜血。
她想起在名媛会时,随便一场晚宴的珠宝都价值连城。
而现在,这份翻倍的薪资却让她眼眶发烫。
当她低声道谢时,陈佳豪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喂,你该不会是什么隐世的西餐厅女先生吧?”
她转身时,后腰的旧伤突然抽痛 —— 那是逃离东云商会时留下的枪伤。
通风口的缝隙在远处若隐若现,提醒着她还不能松懈。
夜幕降临时,贾沫沫在员工更衣室打开储物柜,夹层里藏着半张唐可儿的照片。
她轻轻抚摸女儿的笑脸,窗外的霓虹灯光映在笔记本新增的策划案上:儿童主题周、亲子烹饪席…… 每一个方案,都藏着她对女儿说不出口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