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位父亲把小男孩抱起来的时候,小男孩忽然一甩腿,跟扫荡似的把桌子上好几个盛果汁的玻璃杯给踢下桌去。
哗啦啦!
一阵清脆的声响过后,玻璃杯碎了一地。
一屋子人全愣住了,包括夏小露。
还是那位父亲反应快,抱着孩子率先开炮,炮火直指夏小露:“你怎么回事?明知道有小孩子在还不把杯子往桌子里面放放,现在摔了这么多杯子你说怎么办!”
这能赖我?
夏小露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她在这干了快两个月了,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
一看对方这架势就知道她是不想赔钱,想要推卸责任。
可她真是找错人了。
夏小露才不会受这种冤枉气。
她挤出两个酒窝笑道:“没办法,您只能赔钱了。”
“赔钱!?凭什么我们赔钱!”
本来想要装作贵妇一样由自己老公出头的中年妇女,一听到要赔钱,眼睛一下子就瞪了起来。
“明明是你没放好杯子,凭什么我们赔钱!?你们领导呢?把你们领导叫来,我要投诉你!”
真找林姐来,林姐也是向着夏小露。
可是夏小露不愿意这么小的事都让她来烦心。
于是她也不笑了,一脸鄙夷的看着她们道:“这些杯子是你儿子踢下来的,你就是投诉我,也是你儿子踢下来的,你也得赔钱。”
那中年男人听到她这么说,火气忽然就上来了,把怀里的儿子往地上一放,冲过来对着夏小露就是一个耳刮子。
她料定了这里的服务人员不敢对她动手,其实,她倒巴不得夏小露对她动手,那样她就更有底气赖账了。
可惜,她算计错了人。
夏小露挨了一耳光,没恼没怒,反而顺势朝着大门那倒过去,一把拽住门把手,转了个圈缓了缓冲势,调整了一下姿势,慢慢地倒在地上,绊绊磕磕滚了个圈,一直滚到了走廊上。
“啊!救命!”
她张开嘴叫唤了一声,把走廊里走动的客人,服务员,林姐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林姐和几个服务员见她那么倒在地上,都吓了一跳,急忙把她扶起来。
几个客人也都驻足往这边看热闹,林姐着急问:“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两行清澈的眼泪沿着夏小露的眼眶滚落下来,她咬着嘴唇,一双泪水盈盈的大眼睛看着领班,用大的几乎能让三楼都客人都听到的声音喊了起来。
“林姐,我包厢里的客人摔碎了好几个杯子,不想赔,还打我!”
站在包厢门口的几个客人本来就被她精湛的碰瓷演技惊的目瞪口呆,被这么一指控,更是百口莫辩。
眼看着周围的客人都对着她们指指点点起来,个个都羞愧不已,急忙躲回了包厢里面。
林姐擦了擦夏小露脸上的眼泪,心疼的看了眼她脸上的巴掌印儿,踩着高跟鞋进了屋。
屋子里一屋子人都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往常都是她们碰瓷酒店,这还是第一次被酒店服务员明晃晃地碰瓷!
林姐皮笑肉不笑:“几位贵客,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提,咱们在一楼二楼都有好几个投诉意见箱,何必动手呢?能到这来吃饭的,肯定也都是有身份的人,为了几个杯子就闹成这样,多难看?”
那中年男人面皮涨红,刚才对着夏小露的那些强词夺理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虽然夏小露是碰瓷,可是她确实动手打人了,还打得整个酒店的人都知道了,这叫她怎么张嘴为自己辩护。
没想到这个小屁孩这么有心眼儿!
年纪不大,戏演得倒真不赖。
她那巴掌根本没使多大力气,不过是想吓唬吓唬那小孩罢了。
那小孩倒好,演得活像是她使出了武林绝学铁砂掌一样!
一直沉默的那中年男人的父亲忍不住发话了,只不过话不是对着林姐说的,而是对着那中年男人说的。
“这什么烂酒店,就是个想讹钱的黑店!早跟你说别来这里了,在家吃就行,你不听,看看,让人坑了吧?走走走,咱们走,以后再也不来了,咱们回去跟所有人都说不要来这家黑店吃饭!”
林姐抬高了下巴,一点也不惯着她们:“我们酒店也不欢迎你们这样无礼的客人。”
一家人骂骂咧咧的走去收银台结账,在收银台那里,因为杯子价格偏高,又闹了一场,直到把保安都惊动了,这才离开。
林姐担心地安慰了夏小露好一会,其实夏小露完全没当回事。
从小就苦练古武,什么委屈没受过?
要是会为了这么一个耳刮子伤春悲秋,那她早就抑郁而亡了!
她不但不难过不生气不委屈,反而还在为自己逃过迟到被抓的事情而觉得开心。
脸上始终挂着笑容,麻利的收拾好了自己的包厢就跑上了三楼。
三楼是VIp包厢,每一个包厢都有夏小露那个包厢的四五倍那么大。
这些包厢是用来接待贵宾客人的,很多领导都来这里吃过饭。
这里的服务员也都很厉害,至少都是大专学历,长相也都不错。
李玉清就是这里最好的服务员。
她是本科大学生,身上有一股子说不清的清高不俗的气质,和她们这些自小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打工仔不一样。
所以金伟说的没错。
李玉清很是自命清高,看不上这一群言语粗俗没读过书也不求上进,每天会为了几块钱而争吵不休的打工仔。
不过,夏小露却是个例外。
夏小露悄悄推开了包厢的门,宋行长不知道请了些什么人,偌大的包厢只坐了一桌。
而且都是男人。
她一进去,桌上几个人就都警惕地望了过来,就连正端着醒酒器倒着红酒的李玉清也朝她望了过来。
李玉清身高腿长,普通的白衬衣黑色马甲穿在她的身上说不出的贴身好看。
她一只手拿着白色的布巾,一只手托着醒酒器,动作舒缓优雅,红色的酒业慢慢的倾泻而下,流入高脚玻璃杯中,远远看去,像一幅静止的画。
怪不得能拿这里的最高底薪,夏小露只偷看了几眼就不敢再看,自觉走到靠近门口的桌子上放了些撤下来的盘子,手脚麻利收了出去,又把这里的热水壶里都倒满了水,才出来关上包厢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