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叹息,有些事情真的难以向他解释的清楚,比起以前,他现在的生活是如此美好,我怎么能这些烦心事再去打扰他。
“这两天工作实在太忙了,不好意思啊!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我轻声问道。
“不怎么样,浑身哪哪都疼,还没好呢,你快过来看看我!而且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现在已经快饿死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撒娇,像个孩子一样。
我不禁微微一笑,心想着他都已经十九了,怎么还能这么孩子气?没办法,我要是再不去看他,估计他这气是消不了了,海月目前应该没什么危险,解救他们的事情或许可以缓一缓?
我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祁钰到底是不是真的很严重,只能打电话像雅婷先问问底,结果,我话音未落,雅婷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我顿时有些懊悔,暗骂自己没事干嘛要问她?很明显,她还不知道祁钰住院的事情。
“真的假的?这两天我给他发消息,他都没跟我说他哪里不舒服啊!”雅婷声音中透露出焦急。
“是吗?”我有些困惑,难道他只把生病的事情告诉了我?好家伙,那么多同学朋友为什么却偏偏选了我?难道他不知道我现在忙的要死!
“姐姐,他在哪里啊!我要去看他!”
“他刚刚给我发了位置。”
“好,姐姐,那你等我一起去。”
我默默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房间,迅速换了一件衣服,对着镜子,突然觉得自己脸色有些苍白,甚至还有点吓人,于是,我赶紧打开抽屉,翻找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支许久没用过的口红,轻轻涂了一些在嘴唇上,稍微增添一点血色,才匆匆出门。
原本,我和雅婷约好要在医院门口碰面,结果就在我前往医院途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屏幕,是杨兴义打来的电话。
我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杨兴义在电话那头一脸焦急。“康琪,丫丫着急见你!你能来医院一趟吗?”
“怎么了?”瞬间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前几天丫丫病情急剧恶化,在IcU里抢救了好几天,现在才刚刚转出来,可是,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想见你……”
听到这消息,我整个人都呆住,大脑一片空白,原本我还在担心祁钰,此刻却完全被丫丫的状况所占据,来不及多想,立刻挂断电话,毫不犹豫调转车头,朝着另一家医院疾驰而去。
丫丫跟我的孩子小宝一般大,听到这个消息,我十分揪心,隔着电话仿佛都能看到她在抢救时瘦弱又无助的样子,平时在家对小宝呵护备至,,哪怕只是磕了一下、绊了一跤,我都会心疼得掉眼泪,而丫丫,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现在却遭受这样的苦难……
我匆匆地赶到病房门口,刚一抬头,就看到杨兴义正拿着水瓶走出来,仅仅两个多月没见,他却仿佛老了十几岁,原本还算精神的面容此刻憔悴不堪,双眼也失去了往日光彩。
“你来了!”杨兴义看到我,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我打了个招呼。
我默默地看着他,心中感慨万千,杨兴义他是个非常好的人,在我刚来成都最艰难的时候,是他一直在我身边默默帮助我,他是我在这座城市里遇到的第一个好人,这份恩情,我一直都铭记在心。
“真是辛苦你跑这一趟了。”杨兴义接着说道,“丫丫啊,昨晚上闹腾了一整晚,一直吵着要见你,我告诉她你现在很忙,但她还是坚持要你来,我实在是拗不过她,所以……”
“没事!我应该早些来看丫丫的,这段时间……”我话到嘴边,又突然止住,这段时间的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那些难以言表的情绪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这段时间里所经历的种种我没人可以说,只有自己慢慢去消化和承受。
杨兴义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关切地问道:“我听人说了,你换工作了,上次的事情应该都解决了吧?”
“上次?”我稍稍一怔,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上次的场景,陈安的特种部队故意将我工作搅黄,而杨兴义也恰好在现场,当时,他还热心地给我提出了很多建议。
“哦,我早没事了!”我连忙回过神。“我现在也不跑外卖了,对了,丫丫呢?”
我将目光投向那张空荡荡的病床,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杨兴义见状,连忙解释。“她现在在化疗室呢!应该马上就出来了,这孩子啊,原本是死活都不肯进去,后来我说康琪阿姨待会来接她出来,她这才肯乖乖进去。”
“原来是这样……这孩子……”心里莫名一阵酸楚,对丫丫的懂事有些心疼。
“好,那我去接她。”我笑着说道,随即将买来的水果和玩具轻轻放在一旁。
“一起去吧!”
在放疗室门口等了许久,终于,门缓缓推开,一张担架被推了出来,上面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像是丫丫,一旁的护士开口问道。“杨依的家属在不在?”
杨兴义心中一紧,连忙快步走过去,高声应道:“我在!我在!”
不一会儿,只见几个医护人员推着担架缓缓走过来,担架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安静地躺着那,她是丫丫,只见她紧闭双眼,脸色惨白,原本可爱的小脸此刻变得异常消瘦,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丫丫你看,康琪阿姨接你出来了对不对!”杨兴义快步走到担架旁,俯下身,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脸庞。
我强忍泪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走到担架另一侧,轻声呼唤。“丫丫,好久不见啊……”
或许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丫丫缓缓睁开眼睛,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在看到我的瞬间,闪过一丝光亮,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然后将那只瘦弱的小手伸向了我。
见状,我急忙伸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感受着那小手上传来的微弱温度。
“阿姨,丫丫好想你啊……”丫丫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会飘散,但我还是听清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泪水涌出眼眶,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声音保持平稳。“阿姨也想你,丫丫……”
没等我和丫丫多说几句话,担架继续被推着往前走,我无奈地看着丫丫离我越来越远。
“我能直接抱她吗?”我转头看向一旁的护士。
护士面露难色,摇了摇头。“不行,要等二十四小时后才能抱她,还是去病房等吧。”
我心中一阵失落,于是快步跟上担架,一直跟随它,直到丫丫被送回病床。
我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被子给她盖好,生怕弄疼了她,此时的丫丫看起来非常虚弱,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你今天感觉如何?还疼吗?”杨兴义一脸关切地靠过来,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看上去像是好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也难怪,丫丫从小就失去了母亲,一直都是杨兴义独自抚养长大的,如今丫丫病情加重,他哪会休息的好?我实在难以想象,如果有天丫丫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该如何承受这样的打击,丫丫可是他的一切……
丫丫微微摇了摇头,她那瘦小的手紧紧地抓着我衣角,好像生怕我会突然离开她一样。
没过多久,之前一起跑外卖聚餐的那对夫妻也提着水果来看望丫丫了,他们也还记得我,他们很忙,手上还有单子,大家互相寒暄了几句,然后跟丫丫说了会话便告辞了,一瞬间,病房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宁静,只剩下我和丫丫两个人。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雅婷发来的消息,她说她已经到了医院。
我赶紧回复。“我现在有点事,你先去看祁钰吧!我晚点就来了。”
“啊?姐你在哪里?我真要一个人上去吗?万一他那两个学姐在怎么办啊?”
我顿了顿,原来雅婷并不知道祁钰被人下药的事情,也更不知道那杯酒恰恰是我喝下了,也罢,她还是不知道的好,毕竟江湖险恶。
“放心吧,祁钰他不会搭理她们了。”
“真的啊?”
“嗯。”刚发完消息,还没等我把手机放好,祁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看了一眼正紧紧拉着我手的丫丫,担心接电话会吵到她,于是便想出去接电话,可是,丫丫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意图,她不仅没松开我的手,反而抓得更紧了,我也不好意思直接推开。
“没事丫丫,阿姨接个电话就回来好不好?”
丫丫似乎有所了解,她默默松开了我的手。“那阿姨先接电话吧……”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一脸温柔。“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毫无疑问,电话那头的祁钰又在耍着小性子,尤其是当我告诉他我因为一些事情耽搁的时候,他的语气明显变得更加恼怒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连忙安慰他说不管接下来有多忙,我今天都一定会去看他,祁钰这才勉强接受,有时候,我真的对他的孩子气感到无可奈何,认得这个弟弟,真是给自己认了个“活爹”……
丫丫从小没有感受过母爱的温暖,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似乎已经将我当成了她的妈妈,她突然告诉我,她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和她的爸爸结婚了,然后我真的成为了她的妈妈,我当时的心情异常尴尬,毕竟她是当着我和杨兴义的面说出这番话的,不仅是我,就连杨兴义也显得局促不安,他急忙让丫丫不要乱说。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康琪阿姨啊,阿姨,你当我妈妈好不好?”丫丫眨巴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我,毫不掩饰她内心的渴望。
面对丫丫如此直白的请求,我一下子愣住,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心里既有些感动,又有些慌乱,毕竟这是一个孩子最纯真的愿望,然而,我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内心,我对杨兴义并没有那种特殊感情。
看着丫丫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失望,犹豫片刻后,我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啊,那以后丫丫就是我干女儿了。”
“好耶!我有妈妈了。”丫丫听到后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灿烂笑容,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她开心地扑进我怀里,紧紧抱住我,仿佛我就是她真正的妈妈一样。
或许丫丫还不太明白干女儿的含义,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杨兴义能明白,我想他应该能理解我的决定。
其实,我多少也能感觉到杨兴义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他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善良、细心,对丫丫也好,然而,我的心早已被另一个人占据,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容纳其他人。
尽管丫丫如此可爱,让我心生怜爱,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能全心全意地对待杨兴义,那么这段感情注定也不会有好结果,与其开始一段没有结局的感情,还不如保持现状,至少这样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在医院,我如影随形地陪着丫丫吃饭,亦步亦趋地陪着她看书画画,真的宛如一个妈妈在悉心照料自己的女儿,凝视着怀中的丫丫,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家中的小宝,倘若我有那能力,我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将小宝接过来照顾,可是,事与愿违,如今的我自身难保,过的日子也是朝不保夕,而且,我至今都没有找到小手,找到小手现在已经成了我唯一的执念。
无论他是生是死,我都必须找到他!唯有如此,方能了却我心中那份对他的执念,或许是当初被他伤害得还不够深,所以才会对他痴心不改,执迷不悟,即便他他日再次将我伤害得遍体鳞伤,我也在所不惜,只要能亲眼目睹他安然无恙,我便心满意足了,每每回忆起他救我婆婆的那件事,我的心就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久久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