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夏姩姩将折叠刀随手丢在车子后座上,金属与皮革碰撞发出闷响。顾北研蹲下身,一把揪住唐美娜的衣领:
“林小草家的火,是你找人放的吧?”
唐美娜浑身剧烈颤抖,肿胀的嘴唇哆嗦着:“不……不是……”她缺了门牙的嘴漏风,说话含糊不清,“我妈早……早把院子过户了……”
她突然激动起来,被铐住的双手胡乱比画:“我猜,是高……高大伟!他说要拿回唐建设送……送出去的所有东西!”
刀疤脸突然插嘴:“对对对!高大伟上个月还找人要柴油……”
雪地里,唐美娜的眼泪混着血水结成了冰碴。
“呜……呜……”
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雪幕。顾南洲的吉普车一个急刹停在路边,车轮溅起的雪沫子扑了满地。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目光急急扫过夏姩姩和顾北研全身。还好,除了手背有些发红,两人都安然无恙。
“没事吧?”
高辰一把攥住顾北研冰凉的手指,心疼地搓了搓。顾北研却眼睛发亮,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我和嫂子刚才把唐美娜揍成猪头了!”她兴奋得脸颊泛红,比画着挥拳的动作,“那叫一个痛快!”
高辰看着自家媳妇眉飞色舞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伸手揉了揉她被风吹乱的发梢:“你啊……”
他早就知道,有夏姩姩在,顾北研吃不了亏。果不其然,这两人不但全身而退,还顺带活动了一番筋骨。
顾北研鼻尖都冻得通红,眼睛却亮晶晶的,活像只刚撒完欢的小狐狸。
“下次别这么莽撞。”高辰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口袋暖着。
顾北研笑嘻嘻地往他肩头一靠:“有嫂子在呢!”她朝一旁努努嘴,一旁车子的后视镜中映出夏姩姩冷艳的侧脸,正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关节上沾到的血迹。
……
雪地里,唐美娜像摊烂泥一样蜷缩着,那张精心保养的脸此刻青紫交加,肿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活像个发面馒头。
顾南洲瞥了一眼,忍不住摇头——自家媳妇下手还是这么干净利落。
“行了,先上车。”他脱下大衣裹住夏姩姩,顺手将人往副驾驶带,同时给了一旁的顾西恒一个眼神。
等哥哥的车尾灯消失在雪幕中,顾西恒这才慢悠悠地踱到唐美娜面前。他蹲下身,用警棍挑起她的下巴,‘啧啧’两声。
“唐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他眯起眼,声音带着几分玩味,“但你该先打听打听,现在你犯事了,还有没有人替你兜底才对。”
唐美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肿胀的嘴唇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西恒站起身,拍了拍手套上的雪,冲旁边的同事使了个眼色。两名警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唐美娜和刀疤脸,‘砰’的一声,将两人塞进了警用面包车的最后一排。
“砰!”
车门重重关上,刀疤脸突然像条离水的鱼一样扑腾起来,手铐哗啦作响:“警官!我举报!唐美娜她……”
“闭嘴!”一旁的唐美娜尖声打断,声音大得连后面警车里的同事都探出头张望。
她那张肿成猪头的脸涨得通红,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活像个疯婆子。
小赵眼睛一亮,麻利地从兜里掏出工作手册,钢笔帽‘啪’地一弹:“说!”他甩了甩钢笔,眼睛紧盯着刀疤脸。
……
刀疤脸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数来,就连打高大伟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但就是没说他们弟兄几个把那个情人怎么样了。
听到自己的种种罪行,唐美娜气得浑身发抖,被铐住的双手拼命挣扎,手腕磨出血痕:“你……你这个叛徒!”她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要是眼神能杀人,刀疤脸早被千刀万剐。
小赵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把对方说的所有事情都记录了下来。
“原来如此……”
小赵合上工作手册,和几个同事交换了个眼神。他们这几个月查案的方向完全错了!
谁能想到,真正折磨高大伟的竟然是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唐家大小姐?
“啧啧。”一个年轻警员忍不住摇头,小声嘀咕,“这案子破得,跟白捡似的……”
车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唐美娜瘫坐在后排,那张肿成猪头的脸在警灯映照下格外滑稽。
小赵瞥了她一眼,突然笑出声:
“得,今年的年终奖有着落了!”
“哈哈哈……”
车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连方向盘都跟着抖了抖。开车的警察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年货嘛!顾队出手,向来都是大礼包!”
小赵乐得直拍座椅:“去年跟着顾队端了那个走私团伙,咱们头儿领奖的时候……”他故意挺直腰板,学着领导昂首挺胸走路的样子,“那下巴抬的,都能当帽檐使了!”
后座的唐美娜听着这些调侃,被铐着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掐进掌心。
刀疤脸却突然谄媚地凑上前:“警官,我这算戴罪立功吧?是不是能少判几年?”
“戴罪立功自然会……”
小赵点点头,顺手甩过去半包‘大前门’,烟盒在车厢里划出一道弧线,‘啪’地落在刀疤脸怀里。
“能不能在里面过得轻松……”小赵眯起眼,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就看你交代得干不干净了。”
刀疤脸手忙脚乱地接住烟,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放心!放心!”他咽了口唾沫,额头上的汗珠在警灯下闪着光,“我肯定把知道的都倒干净!唐美娜指使我们干的那些事儿,我一件不落全说出来!”
他讨好地咧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等我出来,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
警车一路颠簸,唐美娜的脑袋‘咚’地撞上车窗。她绝望地闭上眼睛,耳边仿佛已经听到法庭宣判的锤音。
雪越下越大,警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积雪,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一个半小时后,警车一个急刹停在派出所门口。小赵拉开车门,寒风卷着雪花灌进来,冻得车里几人一个哆嗦。
“到了,你的改过自新,从新做人的机会来了。”他一把拽住刀疤脸的胳膊,朝灯火通明的审讯室努了努嘴。
透过窗户,隐约能看到墙上‘坦白从宽’四个鲜红的大字,在雪夜里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