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执玉眉眼轻抬,轻啧了下,身上白色的外裳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唇上的艳色让其芝兰玉树的气质上多了一分肆意,看他的时候多了几分不屑的意味,“怎么,你是觉得你家公主上了本大人的榻?”
他话语清淡,但偏生带着浓浓的压迫感,闻人彪不敢直对其锋芒,“不敢…只是侍女说公主确实被人安排过来送了点心……”
“堂堂公主,会因为一句两句吩咐就亲自过来送点心?说不定半道丢了点心就跑出去玩了……话说,你看管公主不力,让公主私逃,若是乱了两国和平,不知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言大人说的是……只是旁处我们都寻了,公主出现的地方唯有言大人这里……”
“你算什么东西?”言执玉不买他的账,微微向前走了一步,似笑非笑的问他,“本大人的营帐里头都是大虞各处的文书政策,你想进就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大虞求和呢……”
闻人彪闻言立刻就给他跪下,本来他过来的叫嚷就吸引了不少视线,此时咚咚咚的更是吸睛。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臣只是关心公主心切,臣已派人去猎场外围巡视,这里头就只有大人这未有查看……”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哄鬼呐。
大虞里头不少能臣干将,对大蛇国心生不满的不少,怎么可能让他们进帐巡查?
所以这闻人彪不过是带人在营帐附近巡查了一番,然后直直的奔着言执玉这来。
不傻的都知道言执玉这是被做局了。
不会真要去娶什么公主吧?
应灵灵和曲悠然也在人群之中,听着闻人彪不过脑子的话,都忍不住翻了白眼,小声对曲悠然道:“他是什么人?还有胆子算计言执玉?他大蛇国丢个公主算什么?那两个质子死了不也不敢闹?”
“狗急跳墙,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续合约了。”曲悠然淡淡的回应,而后又低声说了句,“说起质子,小十六这几日都在想着怎么哄了了呢,等这儿的热闹完了,我们过去看看。”
“好。”
闻人彪的头都磕了十几个了,但言执玉还是不为所动,只是一味的把玩着腰间的香囊。
终于,闻人彪又道,“公主貌美,恐遇歹人之手,不求言大人让我们搜查,只求大人掀开营帐让我们看上一眼……只要公主不在言大人帐中,我大蛇愿意再翻一倍进贡!”
这话说的,不知情的人恐怕会以为言执玉是什么色中饿鬼呢!
还公主貌美?恐遇歹人之手?
更貌美的都是他一手陪着长大的,眼瞎了才会舍近求远。
看来,闻人彪即使知道此时举动过于刻意,也想把‘闻人婧’塞到他们大虞。
言执玉的眼神默默看向闻人彪的脖子。
“你真要看?”
他唇上的艳色点在唇角边,加上那微微敞开的领子,倒真显得有几分偷腥的意味。
闻人彪亲眼看着桑叶进了营帐,自然忙不迭的点头,只是语气不还是不敢太过放纵:“为确保公主安全,自是要看的……”
说着,还偷偷的去瞄言执玉,似乎是在引导在场的人替他说出那句‘莫非言大人真的同闻人婧公主在一处’来。
可惜,这都是大虞的人,纵然有人心里头这么想,那也不敢问出声来。
“本大人一直在这,倒真没瞧见什么公主……闻人使臣到底是看错了还是信口开河,这还有待考究。”营帐内,陆青黛整理好了衣裳,轻飘飘的开口讽刺一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营帐上面,就见一只素白的手勾起布帘,银白色衣裳的陆青黛款款从营帐内走出来,唇边的口脂也微微浅了些,同言执玉唇上的颜色一致。
“怎么…怎么会是你?!”
闻人彪见陆青黛出来,眼神一下就瞪大了,下意识就要伸手指向她,只是下一秒,他指向陆青黛的手就被外头的言尧拔剑砍下。
“直指我们大人,视为不敬。”
“啊!!”
陆青黛嗤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向他,“冒充大虞侍女顶着本大人的名义来送茶点之前,你就应该打探清楚本大人在哪里。”
闻人彪一个头两个大,捂着断指的地方,疼的撕心裂肺的,他看清楚了啊!
陆青黛不是跟着应归彻走了吗?!
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言执玉营帐里?!
“既然公主不在营帐里,那便只有可能私逃了……立刻带人去找,若是找不到公主,就别怪本大人上折子立刻对你们大蛇宣战。”陆青黛一边慢条斯理的说着话,一边转过身给言执玉整理衣襟,神情自然,只是再不给闻人彪旁的说话机会。
很快,御林军就在外头搜罗了一圈回来,听见没找到人的时候,闻人彪心里头直发怵。
桑叶那贱丫头真跑了不成?!
她怎么能在这种时刻跑了?!
原本就少了两个质子,她是此次和亲的关键人物,她跑了,那这和亲怎么办?他日后不就成了大蛇的千古罪人了吗?!
陆青黛的身上被言执玉强硬的披了一件披风,此时听着御林军来人的禀报,她微蹙了蹙眉眼,看着闻人彪轻笑道:“看来公主贪玩,已经离开了猎场……闻人使臣若是能在一月之内把公主找回来,那今日你诬陷言大人一事,收了那三倍进贡后,本大人帮你说个情,他就不计较了。”
“可若是公主找不回来,就不要怪本大人率先以公主叛逃的理由开战了。”
“毕竟,公主叛逃只是小辈不懂事,真假公主可就是大蛇不要脸面了。”
陆青黛笑着走近,她蹲下身子,和跪着的闻人彪对视上,嘴角噙笑,眼中却尽是冷淡,“进贡迟上一日,少上一件,日子就缩短一天……大蛇如今积贫积弱,闻人使臣最好快些决定。”
“送他回驿站。”
闻人彪听着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大虞是早就知道桑叶不是真正的公主了,这才将计就计,不仅要他们交出真公主,还要多收三倍的进贡!
之前本来在殿上闻人勉就翻了一次进贡,刚刚他又因为言执玉又翻了一次,明明是两倍的!
怎料这陆青黛一开口又多了一倍!!
桑叶如今死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为了和亲,他要立刻去信大蛇国皇室,让闻人婧日夜兼程赶到大虞京城来。
毕竟陆青黛要求的可是一个月之内,若真是要他去找桑叶,京城之中三日就算宽裕了。
一个月之内,闻人婧若是想从大蛇国到大虞京城,必得日以继夜马不停蹄的赶路。
一路上不知得遭多少罪。
可这不重要,只要能达成合约,这一切都值得。
闻人彪看着自己的断指,努力压下心头的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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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蛇国皇宫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闻人婧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她将案几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父皇!您当真要女儿去远嫁和亲吗?”闻人婧跪伏在地,声音里带着哭腔,“那桑叶本就是替女儿准备的替身,如今她跑了,凭什么要女儿亲自去填这个窟窿?”
大蛇皇帝面色阴沉,手指不断敲击着龙椅扶手:“朕已收到闻人彪的急报,大虞里有人发觉了真假公主一事,若不将你送去,便要开战,你以为朕愿意?还不是你蠢,奴隶都管教不好!!”
“陛下!”一旁的宠妃柳氏扑到皇帝脚边,泪眼婆娑,“婧儿从小娇生惯养,如何受得了那长途跋涉?更何况那大虞人心狠手辣,闻人彪不过是指了那什么陆青黛一下,就被断了一指啊!”
“如今他们又都在气头上,若是婧儿真到了大虞,指不定被磋磨成什么样子呢!”
皇帝听着她一把泪的哭泣,猛地拍案而起:“够了!若非你们母女当初想出这李代桃僵的馊主意被他们发现了,何至于此?”
他转向闻人婧,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很快被决绝取代,“一月之内必须抵达大虞京城,这是死令。若迟了,大虞的铁骑就会踏平我国边境。”
“你今日就走吧。”
闻人婧瘫坐在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嘴角沁出冷意来。
桑叶那个贱奴隶,往常装的可怜兮兮,没想到脱了掌控就敢反咬一口,闻人婧握着拳轻轻抬眼,和柳氏一同离开殿内的时候,她紧握了握柳氏的手,“母妃,那个贱奴隶的私处被我烙印了印记,她既然逃了,必然会想办法回到我们大蛇,您在宫里定要帮女儿找到她……”
“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闻人婧阴毒的话语刚说完,一旁的侍卫就过来请她上马车。
“你们干什么?本宫同公主说句话都不行吗?!”
柳氏想要和女儿继续说些话,却被人果断的拉开,这次过去的使臣闻人冈阻拦她的步伐,“娘娘,这大虞山高水远的,若不即刻出发,一个月想必是到不了的……迟一日便多一倍进贡,娘娘能负责的了吗?”
大蛇皇宫外,夜色沉沉,冷风卷着尘土呼啸而过。
闻人婧被侍卫半推半搡地送上马车,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她死死攥着车帘,指节发白,盯着宫门内柳氏模糊的身影,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公主,请坐稳了。”使臣闻人冈骑在马上,语气冷淡,“我们必须日夜兼程,否则赶不上大虞给的期限。”
闻人婧冷笑一声,猛地扯下车帘,将自己隔绝在狭小的车厢内。
她低头看着自己华贵的衣裙,袖口还沾着方才摔茶盏时溅上的茶水,此刻早已干涸,留下难看的褐色痕迹。
她咬紧牙关,抬手狠狠擦了几下,却越擦越脏。
“贱人……贱人!”她低声咒骂,不知是在骂桑叶,还是在骂大虞那群咄咄逼人的权臣,一旁被硬塞上来的两名侍女被她心烦的推出去。
贱奴隶怎么配和她在一处?
马车猛地一晃,车轮碾过崎岖不平的官道,闻人婧猝不及防地撞上车壁,额头顿时红了一片。她怒极,掀开车帘厉声呵斥:“怎么驾的车?!若是本公主伤了脸,你们担待得起吗?!”
驾车的侍卫头也不回,蹙着眉语气平淡:“公主恕罪,路不好走。”
闻人婧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路不好走不知道慢些吗?你不会驾车就换别人来!!”
“一个月为期太短,这马车慢不得。”
马车外,闻人冈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他奉命护送公主,却不是为了照顾她的脾气,而是确保她按时抵达大虞——否则,大蛇国承受不起大虞的怒火。
“加快速度。”闻人冈对侍卫下令,“夜间也不停,换马不换人。”
闻人婧脸色瞬间煞白——他们竟连让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
她怒视闻人冈:“闻人冈!本公主是去和亲,不是去送死!若是在半路被你们磨砺死,你如何向父皇交代?!”
闻人冈淡淡瞥她一眼,见她抓着车帘晃荡,而坐在马车外头的两名侍女面色也难看,语气平静:“公主放心,死不了。”
“你——!”闻人婧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计可施。
她贵为一国公主,平日里出行哪次不是前呼后拥、车驾平稳?可如今,她竟连一个低贱的车夫都使唤不动!
她猛地甩下车帘,缩回车厢内,手指死死掐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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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京城,春猎归来的队伍浩浩荡荡入城。
陆青黛坐在马车上,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手中握着一枚刚刚打造好的护心镜。
镜面打磨得锃亮,边缘刻着精细的云纹,背面用金丝嵌着“平安”二字,她转头跟兰茵说道,“解药给桑叶吃了吧,她如今可安顿好了?”
“一切都听娘子的吩咐好了,她如今在宅子里画大蛇的城防图,还有一些大蛇皇室的秘辛,奴过两日就去取来。”
兰茵答完,又小声说了句,“娘子,昨日您和言大人在东边猎场采花的时候,彻小将军看到了……”
“那我当时在干嘛?”
陆青黛把玩着护心镜,笑着看过去。
声音更小了些,“您踮脚亲了言大人一口……”
陆青黛:“……”
她就说为什么这两天应归彻看她的眼神格外有醋味。
罢了罢了,陆青黛抬手掀起车帘看了看,没见着人,护卫在她马车旁边的只有林寂。
言执玉和程宥泽早就忙着进宫处理公事去了,应归彻这两日也该收拾行李走了,此时也不在。
“怎么了?在马车上坐着闷了?”林寂看着从马车缝里露出来的脸,轻声问她。
陆青黛:“……坐着是有些累了,林寂,今日春猎归京,你和哥哥要入宫述职,记得要按时用膳。”
她总不能当着自己的情郎三号说因为和情郎一号亲密的事情被情郎二号看见了,所以想看看情郎二号在干嘛吧。
那哄的人不是又多了一个?
林寂点头,乖巧的不成样子,只是说的话也含着些许的醋味:“那你哄完他要来哄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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