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德头顶“炬光普照”和“玉面安民”两大光环,使常人一眼望去,便觉得顺眼,心生亲近。
而他的“太岁转运”光环,更能使其与异性接触后,获得些许额外的好感,老幼通杀。
赵瑚儿抱住高世德的胳膊便不想撒开了。
她觉得抱着高世德有一种让人安心、可靠的亲切感觉,这种感觉竟比抱着赵佶时还要浓烈一些。
她偷偷看了一眼高世德俊朗的侧脸,小脸儿竟微微泛红。
古代的孩子虽然比较“早熟”,但也重视礼教,对男女有明确的界限,所以小丫头才会脸红。
而他们的早熟仅体现在结婚的年龄上,至于对男女之事的了解,就有些小白了。
新人临近结婚时,往往需要长辈对他们进行一场专业的启蒙辅导才能成事。
赵瑚儿才十岁,更不懂这些了,她只是觉得和高世德待在一起很舒心而已。
她知道护国仙禽是高世德进献的祥瑞,开口问道:“诚翊伯,你和仙禽认识多久了?”
“有两三个月了。”
“哦,那你知道仙禽喜欢什么吗?”
高世德心道:‘仙禽喜欢什么?那还不是看我的心情吗?嘿嘿嘿。’
他对收取这些小娃娃的好处,早有心理准备,或者说蓄谋已久。
高世德最喜欢的是美妇,咳咳,是美女,但这不能告诉他们。
“呵呵,它们啊,它们喜欢亮晶晶的东西,金银器物啊,珍珠玛瑙啊,珊瑚玉璧啊,它们都很喜欢的。”
赵瑚儿因打听到仙禽的秘密而开心,眼睛弯成了月牙,“哦,这样啊,怪不得它刚刚抢了爹爹的玉牌,它们还是小财迷呢。”
“呵呵,是啊。”
“那你和仙禽是怎么认识的?”
“前段时间,我去海边避暑……”
赵瑚儿听了高世德描述的美山美景,眼中满是羡慕。
皇子和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他们的世界也被局限于宫廷内有限的几所殿堂,宛如一群被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一岁前,他们住在自己母妃寝宫的偏殿,生母可每日探望,注意,是探望,因为并不让全天候陪护。
妃子是侍奉皇帝的,若把心思花费在照料孩子上,那是耽误了正事,是不被允许的。
至于一天能陪孩子多久,由皇后制定的宫规决定。
反正皇后通常不想看到皇子与生母过于亲近,其中有许多政治和礼制层面的考量。
妃子若不遵守宫规,被幽禁,减俸,甚至降位,皇后几乎可以一言决之。
那种婴儿在隔壁哇哇大哭,母亲听了、干着急,以至趴在门上泪流满面的场景,太常见了,并不是影视剧夸大的效果。
婴儿的日常起居由一名乳母、两名保母(嬷嬷)、两名宫女、两名太监,共同负责。
这个小团队将会陪伴照料皇子,直至成年。
两岁时,母子分离,公主入柔仪殿,皇子入慈幼阁。
柔仪殿设在后宫,慈幼阁位于皇城东南角。
这相当于两所封闭式全托寄宿幼稚园,他们在这里学习宫廷礼仪,生母每个月有三次前去探视的机会。
六岁,宠妃之女会分到一座独立小院,其余的四人合居,她们开始学习《列女传》《女孝经》《女诫》《女训》,以及四书五经内的部分妇道内容。
当然,琴棋书画和刺绣也不能落下,而且公主的刺绣达到贡品级才算合格。
皇子六岁入资善堂,也称皇子斋,毗邻慈幼阁,位于东华门附近,相当于一所封闭式小学。
年长的皇子会被封少保头衔,可以理解成纪律委员,少傅,学习委员。
此时,生母每个月的探视机会只有一次。
十四岁,公主入瑶华宫待嫁,学习管理仆役、祭祀礼仪等。
皇子十四岁封王,继而开府,母妃若不受宠,可能要在皇子斋多学两年。
皇子在皇宫内接受封闭式教育,两所学堂将他们困得死死的。
不过中国自古重礼法,几乎每个月都会有节日,他们倒是可以去探视自己的生母。
今天高世德进献仙禽,赵佶一高兴就给孩子们放了假,不然赵楒哪能在玉蕊院跳格子?
自从赵楒搬离玉蕊院后,母子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们都很珍惜每一次的团聚。
赵楒在杨玉蝶面前努力表现着自己。
杨玉蝶坐在廊庑下的矮凳上,手里攥着一方白色锦帕,眼中满含温柔,一瞬不瞬地看着儿子玩耍。
赵楒单脚立在最后的格子里,额头上沁着细汗,小脸因兴奋微微泛红,“娘,您看,我就要赢了!”
杨玉蝶嘴角噙着笑,轻轻点头。
赵楒将毽子踢出最后一个方格,人也跟着跳了出去。“赢了,我赢了!”
小槛子连忙笑着恭维:“殿下跳得真好,奴婢们可都比不过您呢!”
赵楒雀跃地跑到杨玉蝶面前,稚嫩的小脸上满是骄傲。
杨玉蝶笑着,用帕子在他额头上认真地擦拭,柔声道:“楒儿,歇一歇吧,别累着。”
赵楒偷偷抬眼瞧了瞧母亲的神色,心里有些发虚。
他知道,一旦坐下来,杨玉蝶就该问他在资善堂过得怎么样?学业如何了?
“娘,我、我想再玩一会儿……”
赵楒小声嘟囔着,脚尖在地上磨蹭,不肯坐下。
“都出汗了,歇一会儿再玩,陪娘说说话。”
“哦。”
赵楒在杨玉蝶旁边坐了下来,小槛子忙上前为其扇风。
“楒儿,这段时间在资善堂可还习惯?”
赵楒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闷闷道:“挺好的。”
皇子们从小接受严格的教育,肉体上的暴力冲突极少发生。
当然,争夺皇位的情况得另算,李世民都杀疯了!
皇子学堂人多眼杂,一旦发生动手事件,消息几乎瞒不住,顷刻便会传到皇帝耳中。
眼下他们不但要承受严厉的惩罚,日后也会影响食邑和封号,后果太严重,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承受的。
何况北宋标榜“以德治国”,对皇子的教育也主抓德行。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欺凌与斗争,这是人的劣根性。
在资善堂内,诸如孤立、排挤、讽刺、嘲笑、诽谤、呵斥、否定他人能力、阻碍表现等软欺凌事件,每天都不曾间断。
毕竟有的人总喜欢通过踩低别人来抬高自己。
其实,打压别人,让其表现的差劲一些,自己确实能获得更多的关注和资源。
何况皇宫内等级森严,尊卑贵贱泾渭分明,踩起别人来就更得心应手了。
赵楒虽然一个字也没说。
但杨玉蝶看着他低垂的脑袋,如何看不出他的勉强?
可在深宫之中,她一个不得宠的婕妤,又能为儿子做什么呢?
她轻轻捏了捏赵楒的手,柔声道:“楒儿,在学堂里,要记得和别的皇子和睦相处,莫要与人争执,知道吗?”
赵楒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时,两名侍女走了过来,一人端着几碟糕点,一人拎着一套食盒,“娘娘,糕点做好了。”
赵楒眼睛一亮,“呀,是我最喜欢的银丝糖,谢谢娘。”
银丝糖又名龙须酥,乳白色的糖块细丝万缕、层次清晰。
赵楒拿起一颗,一口吞了,银丝糖入口即化、甘甜酥脆。
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含糊不清道:“嗯,好吃,真好吃。”
杨玉蝶笑着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残渣,“慢点吃,娘做了很多,这一盒你待会儿带回去吃。”
“嗯。”
“楒儿,最近学业如何,可还跟得上?”
提到这个,赵楒便头疼了起来,“那个,《孝经》和《论语》已经背完了,《孟子》背了前两卷,《毛诗》也背了《周南》《召南》……”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可越数声音越小。
这些经典字数并不多,例如《孝经》,不到两千字,《论语》一万六千字左右,《孟子》三万五左右。
赵楒在资善堂学了两年,若一天背诵一百个字,累积两年约七万字。
现在赵楒连孟子都没背完,可以看出他的战斗力了。
而且日子久了,很多内容他已经记不清了,心虚的不行。
杨玉蝶见他神色闪烁,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
她轻轻摸了摸赵楒的脑袋,“圣人云:‘温故而知新’,背过的书,要时常拿出来读一读,才不会忘。”
赵楒乖乖点头:“哦,我记住了。”
杨玉蝶给儿子倒了一杯茶,赵楒接过喝了一口,微微抬起脑袋看着母亲,眼中满是眷恋,“娘,下个月……下个月我还能来看您吗?”
杨玉蝶心中酸涩,眼中却满是慈爱,她展颜一笑,“自然能,下个月有中元节。”
……
天上。
赵瑚儿看到星仔朝着皇宫飞去,有些依依不舍道:“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呀……”
“呵呵,帝姬若喜欢,改日可到御禽监看它。”
“可下次仙禽还愿意带我在天上飞吗?”
高世德点头,并好心提醒道:“这个,我想帝姬若带着仙禽喜欢的小礼物拜访,稍微提一点小要求,它应该不会拒绝吧,毕竟拿人家的手短不是。”
赵瑚儿眼睛一亮:“嘻嘻,你说得有道理。”
当星仔稳稳落地后,赵瑚儿欢快地奔向赵佶,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她在云端的见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