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这是......”
“总比废话快。”巴顿低声冷笑。
他的耐性早已耗尽。
在亚桂张口下令的那一刻,巴顿的象牙握柄柯尔特m1911先一步吐出火舌。
亚桂甚至来不及喊叫,就被击中要害,轰然倒地。
“亚、亚桂将军!”
“疯子!他开枪了!”
“拔枪!杀了那该死的洋鬼子!”
西班牙军反应过来,纷纷举枪指向巴顿。
“哈——这才痛快。”
巴顿反倒放声大笑,仿佛压在胸口多年的郁气终于散尽。
他的人生,从未有“忍耐”二字。
既然不顺心,那就打烂它。
哪怕结局是死亡,也要咧嘴狂笑着迎上去。
“去他的麦克阿瑟!去他的弗朗哥那秃驴!”
那一刻,他不再是盟军的将军,
而是重新化作那个驰骋欧洲、被称为“牛仔将军”的乔治·巴顿。
“来吧,你们这些该死的塔可佬!老子乔治·巴顿在此!!”
“这疯子!”
巴顿手持手枪与酒瓶,仰天狂笑。
西班牙士兵一度被他的气势震退半步,但很快重新逼近。
人数的优势让他们有了信心。
可就在他们步步逼近时——
“攻击──!”
“?Visca catalunya!(加泰罗尼亚万岁!)”
突如其来的呼喊炸裂在空气中。
ERc的游击队员如同夜影般从巷道中扑出,枪声与爆炸声瞬间交织。
“是ERc!”
“保护巴顿将军!”
被囚禁的巴塞罗那市民也纷纷捡起棍棒、石块,甚至破旧的步枪,与巴顿并肩作战。
“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
“疯了!这城全疯了!!”
巴顿、ERc、以及愤怒的居民。
三股狂潮在巴塞罗那市中心交汇,化作炽烈的暴乱。
“撤退!快撤退!!”
枪林弹雨与飞石交织,西班牙军终于崩溃,四散逃窜。
“?General Vaquero!?General Vaquero!”
人群中响起震天的呼喊。
巴塞罗那人呼唤着他们的新英雄,那位来自远方的“牛仔将军”。
“巴顿将军!”
“什么事!”
“我们是ERc!”
“ERc?哦,加泰罗尼亚独立派......我听说你们的首领早被弗朗哥逼得流亡海外了。”
“确实如此,”为首的游击队员目光灼热,“但我们这些残部一直潜伏,只为今日!”
酒馆老板、街头少年、工人、市民,所有人都怀着狂热的目光注视着巴顿。
“我们希望解放加泰罗尼亚,摆脱弗朗哥与西班牙的独裁!可我们人少无将,请您率领我们!”
“让我造反?同时背叛麦克阿瑟和弗朗哥?”
他们屏息。
“——我喜欢!”
他哈哈大笑。
反正与麦克阿瑟的裂痕早已无法弥合,
而杀死亚桂后,弗朗哥也成了死敌。
那又如何?
既然被命运唾弃,不如干脆扯下枷锁,替需要自己的人打一场真正的仗。
这,才是巴顿的答案。
“好!拿起家伙!先去抄军火库!”
“哇——!!”
“巴顿将军,您没——欸?!”
“磨蹭什么!准备开战!”
“???”
赶来的美军部下,一个个目瞪口呆。
他们见到的,是那个曾在诺曼底怒吼、如今在巴塞罗那再度疯狂的男人。
枪声、爆炸、呐喊——
“加泰罗尼亚共和国万岁!”
“巴顿将军万岁!”
“天啊......他怎么和分离主义者混在一起了?!”
“我也不知道啊!”
但一切已无可挽回。
巴顿与ERc点燃的火焰,迅速蔓延整座城市。
本已准备抵御盟军的西班牙军,被突如其来的叛乱与巴顿的出现彻底击溃。
轰隆——!
“盟、盟军来了!”
“偏偏这时候!”
“撤退!亚桂死了,巴塞罗那完了!”
正当西班牙军队崩溃之际,法国将军菲利普·勒克莱尔率领部队从海上登陆。
勒克莱尔作为解放巴黎的英雄,他率“第二装甲师”一路南下,本应与西班牙军激战,却发现抵抗薄弱得可笑。
“巴塞罗那登陆完成,长官。”
“奇怪,怎么几乎没人反抗?”
这原本是天赐的好事——
直到他们看见那狂笑着、被人群高呼为“牛仔将军”的美国人。
“哈哈哈哈哈哈——!!”
“?General Vaquero!?General Vaquero!”
勒克莱尔的表情僵硬。
因为、那一刻,巴塞罗那的广场上,
高举酒瓶与手枪,骑在废墟上的牛仔将军乔治·巴顿,
正在向着加泰罗尼亚的天空狂笑。
他不是来执行命令的士兵,
而是一个从历史缝隙中脱缰的战争之鬼。
......
“你、你刚才说什么?那醉鬼巴顿干了什么?”
“他和那些ERc家伙一起发动了叛乱!结果巴塞罗那瞬间被盟军攻陷,连军方内部也......”
“那该死的洋鬼子疯了吗!”
——啪!
弗朗哥暴怒之下,手中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碎成了无数晶莹的裂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疯了的美国佬究竟干了什么?他居然和那些光听名字就让人血压飙升的ERc匪徒勾结在一起!
ERc,全称“加泰罗尼亚左翼共和党”,是西班牙内战时期主张地方自治乃至独立的激进分离主义政党。对一心要用铁血手段统一西班牙的弗朗哥而言,他们简直是毒瘤。
“我到底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弗朗哥气得浑身发抖,拳头紧攥,指节泛白。
他可是给了巴顿钱,给了房子,还给了车。只要那美国佬张口,他几乎有求必应。
的确,最近他是训斥过对方几句。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个军事顾问整天醉醺醺的,哪位统帅能忍?
没想到这混蛋脑子被酒精泡坏了,居然又犯起了旧毛病,反过头去和那群加泰罗尼亚分离主义者勾肩搭背。那可是他多年来用坦克、机枪一次次碾压却始终死灰复燃的宿敌啊。
结果,不出所料,加泰罗尼亚共和国的旗帜再次在地中海的海风中升起。
对弗朗哥来说,这是绝不能容忍的。哪怕是西班牙那种极有限的地方自治制度,他都视为对“卡斯蒂利亚精神”的背叛。而现在,那群叛徒竟妄图让共和国死灰复燃,这无异于在他心口捅了一刀。
“立刻传令!让加泰罗尼亚地区的全部部队包围巴塞罗那!还有,通知在萨拉戈萨的贝当先生......不,贝当司令,请他立刻赶赴前线!”
“可是将军,意大利军正在攻击瓦伦西亚——”
“你还不明白意大利人是些什么货色吗?那帮家伙不用理会!”
听到这话,周围的西班牙军官纷纷点头。毕竟,意大利军的“废柴名声”早已传遍整个欧洲战场。
但......
“报告!来自伞兵部队的消息,福尔戈雷空降师已占领瓦伦西亚司令部!”
“哈哈!看来没了墨索里尼,战争终于像样了——这才是战争啊!”
但是,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没错,墨索里尼的军队确实废,但那只是“墨索里尼的意大利军”。
如今来到西班牙的部队,早已摆脱了那位独裁者的拖累,反而得到了德国的全面支持。
空中有卢夫特瓦菲的掩护,地面有装甲部队和StG突击炮的配合。
而率领他们的,正是意大利军中唯一被公认为“名将”的乔瓦尼·梅塞,一个真正懂战争的军人。
梅塞像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一般,在瓦伦西亚后方空降佛尔戈雷师,与两翼的登陆部队合击,将西班牙防线撕裂得千疮百孔,眼看瓦伦西亚就要失守。
“叛乱就像野火,一旦燃起,便会在顷刻间蔓延整个原野。”弗朗哥深吸一口气,眼神如刀,
“如果任由加泰罗尼亚这样下去,全国的分离主义者都会群起效仿。必须立即镇压,狠狠地镇压,让他们知道违抗元首的下场!”
“?Si, mi General!”
他麾下的军官齐声应道。
此时的弗朗哥仍未知道,在瓦伦西亚的街巷间,一面全新的旗帜,已经随风猎猎作响。
......
“瓦克罗将军!瓦克罗将军!瓦克罗将军!”
“这可怎么办呢,勒克莱尔司令?”
“......”
菲利普·勒克莱尔望着在巴塞罗那市民热烈欢呼中接受鲜花与掌声的巴顿将军,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巴塞罗那爆发叛乱,本是个好消息。
他自己就一直期盼这座城市的人们反抗弗朗哥的独裁统治,而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愿,他们几乎未受损伤地顺利登岸。
问题在于,这时候巴顿突然出现了。
偏偏是那个在西班牙担任军事顾问的巴顿,如今却以“叛军领袖”的名义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换作别人,或许会以为这是“啊,背叛了弗朗哥,投向同盟国”的好消息,但,那可是巴顿。
“要是现在逮捕他,整个巴塞罗那都会把我们当敌人;可要是选择与他合作,又可能引发与加利福尼亚共和国的国际纠纷。”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会这么头疼啊!”
勒克莱尔几乎咬牙切齿地说。
因为巴顿,正是曾与麦克阿瑟联手发动美国内战的那位军人。那场战争令旧美利坚彻底分裂,后来在太平洋沿岸建立的“加利福尼亚共和国”与“华盛顿联邦”各自为政,成为冷战前夜的火药桶之一。
因此,如今的巴顿在同盟国阵营中,尤其在加利福尼亚共和国眼中,是仅次于麦克阿瑟的“叛徒”。勒克莱尔哪敢轻举妄动。
“......无论怎么想,这件事都不是我能单独决定的。先观察局势,再向巴黎请示吧。”
“遵命,司令官。”
于是,勒克莱尔决定向本国领袖,戴高乐请示。
“勒克莱尔,你这家伙......我头已经够疼的了,还要往我这儿丢这种麻烦事?”
当电报抵达巴黎时,戴高乐正忙着收拾“拉·罗克事件”留下的烂摊子。那场国内的极右翼叛乱,让巴黎几乎再度陷入火海。
他忙得焦头烂额,连国内的秩序都未完全恢复,如今又要处理“巴顿”和“加泰罗尼亚”这种麻烦?简直要命。
更糟糕的是,法国虽在战败后加入了同盟国,但在国际舞台上仍被视为“战败国”,外交话语权几乎为零。
“这件事......交给丘吉尔去处理吧。毕竟西班牙战区的主要负责方是英国。”
“是,阁下。”
没有精力、也没有信心解决巴顿问题的戴高乐,最终叹息着把这颗烫手山芋踢向了伦敦。
“戴高乐这家伙......”
当丘吉尔接到报告时,脸色也同样难看。
如今欧洲还在对付西班牙,亚洲那边又陷入与日本的激战,他根本不想再被这种棘手的问题缠上。
“说到底,加泰罗尼亚不是法国军的管辖区吗?为什么要扔给我?”
“大概是法国自己也处理不了吧。”
战争大臣安东尼·艾登(Robert Anthony Eden)低声答道。丘吉尔不悦地“啧”了一声。
他虽然明白对方说得没错,但仍然不想碰这摊烂泥。
“那就交给柏林吧。”
“......您说什么?”
“我们英国的事太多了,德国可比我们清闲多了。况且乔总理和罗斯福关系不错,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就行。”
丘吉尔一边嘀咕,一边像戴高乐那样,把麻烦再度踢给了德国总理汉斯·乔。
“加里波利那个混蛋又来了?”
当时的汉斯正从罗马前线返回柏林,准备冬季攻势,却突然被人塞来这份“巴顿问题”的报告,气得几乎要摔桌子。
这就像是历史的玩笑。
曾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加里波利惨败的英国,如今仍旧把自己的麻烦转嫁给别人;而曾经被盟军击败的德国,此刻却成了被迫收拾残局的“调停者”。
战争的风向,总是比子弹还要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