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透过万国医馆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前院的诊疗室里,娜仁正小心翼翼地为一个约莫五岁的孩童处理烫伤的手臂。那孩子名叫小石头,是城郊铁匠铺的儿子,昨日帮父亲拉风箱时不慎被火星溅到,小臂上起了一串水泡,此刻正咬着嘴唇强忍着不哭,大眼睛里却满是泪水。
“小石头别怕,”娜仁拿起一个小巧的白瓷瓶,里面盛着淡红色的油状液体,正是用波斯火焰花提炼的精油,“这是火焰花精油,抹上去凉凉的,一点都不疼。”
小石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娜仁指尖沾着的精油,怯生生地问:“真的不疼吗?昨天王大夫用针扎水泡,可疼了。”
站在一旁的小石头母亲连忙道:“娜仁医者,您轻点,这孩子怕疼。”
娜仁温柔地笑了笑,用干净的棉布轻轻蘸干水泡周围的皮肤,才用银勺舀了一点精油,小心翼翼地涂抹上去:“你看,是不是不疼?这火焰花在波斯被称为‘沙漠的眼泪’,专门治烫伤,连骆驼被烫伤了都用它呢。”
小石头果然没喊疼,反而好奇地盯着手臂:“凉凉的,好像有小风吹过。”
“这就对了,”阿依慕正好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卷新绘制的草药图谱,“火焰花精油能清热止痛,还能促进皮肤愈合,比普通药膏见效快三成。等会儿再给你配点口服的汤药,用天竺的月光草和瑞国的合欢花熬制,既能安神,又能帮助伤口长好。”
小石头母亲感激地说:“多谢和贵妃娘娘!昨天去太医院,大夫说至少要留疤,没想到您这儿有这么好的药。”
阿依慕笑着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波斯和天竺的医者带来的好药材。医道无国界,只要能治好病,不管是哪里的药,咱们都能用。”
正说着,陈松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匆匆走来,脸上带着兴奋:“贵妃娘娘,您看!这是各州府分馆送来的病例汇总,用火焰花精油治烫伤的有一百三十例,有效率百分之百,只有三例因为感染恢复慢了些,加用沙苁蓉精油后也很快好转了!”
“太好了,”阿依慕接过册子翻看,“让各州府把用法再细化一下,比如水泡破了和没破的用量区别,孩童和成人的浓度差异,都要写清楚。”
陈松点头:“已经让李院判在整理了,过几日就能编印成册,下发各分馆。对了,天竺的达摩医者说,月光草在夜间提炼的精油安神效果更好,他昨晚试过,用夜露滋润过的月光草提炼的精油,让失眠的老管家一觉睡到天亮。”
“还有这种说法?”阿依慕来了兴趣,“走,去后院看看月光草。”
万国医馆的后院辟出了一块专门种植异域草药的园地,波斯的火焰花正值盛放,火红的花瓣像一个个小喇叭,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不远处的月光草则长得郁郁葱葱,叶片呈淡绿色,边缘带着细小的绒毛。
达摩正蹲在月光草旁,用银剪小心翼翼地剪下几片叶子,见阿依慕进来,连忙起身:“和贵妃娘娘,您看,这叶片上的露珠还没干,带着夜的精气,用它提炼精油,效力能增加一倍。”
阿依慕凑近看了看,月光草的叶片上确实挂着晶莹的露珠,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这倒是奇了,瑞国的草药多是日出后采摘,没想到月光草反其道而行。”
“天竺的古老医书里说,月光草吸收月之精华,夜间是它精气最足的时候,”达摩解释道,“就像瑞国的人参,要在清晨带露挖取才最好,都是一个道理。”
木合扛着锄头从旁边的沙苁蓉田过来,闻言笑道:“那今晚我来守着,等月亮出来了就采摘,保证不耽误提炼精油。”
阿依慕点头:“也好,让阿依莎跟着你,她认得提炼的步骤,你们一起试试。”
傍晚时分,阿依慕回到本草宫,刚换下朝服,就见苏婉清带着晚晴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瓷瓶。
“听说月光草精油安神效果好,我特意来讨点,”苏婉清笑着说,“最近宫里琐事多,总睡不安稳,用了你的沙苁蓉精油虽然有效,却想试试新的。”
阿依慕接过瓷瓶,从药箱里舀了一些刚提炼好的月光草精油倒进去:“这是今天下午用日露提炼的,效果稍差些,等木合他们用夜露提炼出精油,我再给您送些更好的。对了,您尝尝这个。”她从食盒里拿出几块点心,“这是用月光草粉和蜂蜜做的,安神助眠,味道也不错。”
苏婉清拿起一块尝了尝,软糯香甜,带着淡淡的草木香:“味道真好,比御膳房的点心还合口味。对了,昨日陛下说,吐蕃遣使来朝,也想求《合璧医方大全》,还说他们那里有一种‘雪莲花’,能治高原反应,问咱们要不要交换。”
“雪莲花?”阿依慕眼睛一亮,“听说生长在雪山之巅,极为珍贵,能补阳散寒,正好能和沙苁蓉配伍,治疗风寒湿痹重症。当然要交换,我这就准备一份厚礼,等吐蕃使者来了好好招待。”
苏婉清笑着说:“陛下就知道你会答应,已经让人在本草宫旁边收拾了一间暖阁,专门给吐蕃使者住,方便你们交流。”
两人正说着,阿依莎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公主,夜露提炼的月光草精油出来了!木合说比白天的香多了,让您赶紧试试。”
阿依慕打开瓷瓶,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面而来,比日露提炼的果然浓郁许多:“确实不错,给苏贤妃娘娘装一些。”
苏婉清接过精油,笑着说:“看来今晚能睡个好觉了。对了,冷宫的淑妃托人来说,她想亲自来谢你,你看……”
阿依慕沉吟片刻:“让她来吧,正好让她看看万国医馆的样子,或许能让她真正明白,医者追求的是什么。”
次日上午,淑妃在碧月的搀扶下,来到了万国医馆。她穿着一身素色的布裙,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脸上虽还有病容,却比在冷宫时精神了许多。看到馆内来来往往的医者和患者,听到各国医者混杂着瑞国话的交谈声,她眼中满是惊讶。
“这就是你说的万国医馆?”淑妃轻声问,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
阿依慕点头:“是啊,这里有波斯的火焰花,天竺的月光草,还有楼兰的沙苁蓉,它们在这里生根发芽,一起治病救人。”她指着正在给患者敷药的娜仁,“那位是回鹘的医者,擅长针灸;那位是大食的阿里医者,用椰枣脂做的药膏特别滋润。”
淑妃看着这一切,忽然落下泪来:“以前我总觉得,权力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为了争宠,做了那么多错事……直到得了这病,才明白,能健康地活着,能帮别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阿依慕递给她一块月光草点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如果你真的想赎罪,就留在这里帮忙,从药童做起,学着辨认草药,清洗药罐,或许能找到新的活法。”
淑妃接过点心,咬了一小口,泪水却流得更凶了:“我……我真的可以吗?我以前那么对你……”
“我说过,医者只看现在和未来,不看过去,”阿依慕语气平静,“你若真心悔改,万国医馆的门槛,永远为你敞开。”
站在一旁的碧月激动地说:“娘娘,您就留下吧!这里的医者都很好,昨天娜仁医者还教我怎么熬制抗痨汤呢!”
淑妃看着阿依慕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馆内忙碌而有序的景象,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留下。不管多苦多累,我都愿意学。”
阿依慕欣慰地笑了,转身对陈松说:“陈爷爷,就麻烦您多照看她,先从基础的草药辨认学起吧。”
陈松捋着胡须:“放心吧,只要她肯学,老夫一定好好教。”
午后的阳光温暖宜人,万国医馆的药圃里,火焰花在风中摇曳,月光草的叶片闪着微光。阿依慕站在沙苁蓉田边,看着木合和淑妃一起给草药浇水——淑妃的动作还很生涩,木合在一旁耐心地指导,两人偶尔交谈几句,气氛平和而宁静。
她忽然明白,林羽所说的“以医道安邦国”,不仅仅是用医术治疗疾病,更是用医道化解矛盾,用仁心连接人心。就像这火焰花和月光草,一热一凉,一红一绿,看似不同,却能在万国医馆的土地上和谐共生,共同绽放出治愈的力量。
属于林羽与三千嫔妃的故事,在这充满药香的午后,继续书写着包容与救赎的篇章。阿依慕知道,淑妃的转变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人因为医道而放下偏见,因为仁心而走到一起。而她,将继续站在这片土地上,守护着万国医馆的药香,守护着这份跨越邦国的情谊,让医道的光芒,照亮每一个需要温暖的角落。吐蕃的雪莲花即将到来,新的草药,新的故事,正在不远处等待着她去开启,而这,正是她心中最向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