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子点头。
“我跟张老师说。”
“她肯定答应。”
小花坐在旁边绣花。
听见这话抬起头。
“我再抄几本。”
“省得不够看。”
下午。
镜框的胶干透了。
林凡拿起砂纸。
轻轻打磨。
红木的颜色越来越亮。
像块浸了油的宝石。
二柱子蹲在旁边瞅。
“凡哥,你这手艺。”
“比镇上的木匠强多了。”
林凡笑了。
“我这是瞎琢磨。”
“哪比得上正经木匠。”
正说着。
院外传来叫卖声。
是卖冰棍的。
二柱子耳朵尖。
“凡哥,我去买冰棍。”
他转身就往外跑。
不一会儿。
二柱子举着三根冰棍回来。
给林凡和小花各递一根。
自己叼着一根。
吃得吸溜响。
“真凉。”他抹了抹嘴。
“比井水还凉。”
小花小口咬着。
冰碴子沾在嘴角。
像颗小珍珠。
傍晚的时候。
镜框彻底修好了。
林凡往上面挂了串干薄荷。
风一吹。
香得人直眯眼。
刘老五他爹来取的时候。
看得直咂嘴。
“比原来还精神。”
“谢谢您啊凡小子。”老爷子抱着镜框。
“我这就给孙子挂屋里去。”
林凡送他到门口。
“慢点走。”
“别磕着。”
老爷子回头摆手。
“知道知道。”
夜幕降临时。
院里的灯亮了。
薄荷的香味混着葡萄藤的青气。
飘得满院都是。
二柱子滚累了。
瘫在石凳上。
铁环扔在旁边。
还在微微晃动。
林凡坐在石凳上。
喝着凉茶。
小花收拾着晒好的薄荷。
“凡哥,”她突然说。
“明天赶集。”
“咱去淘点老物件不?”
林凡点头。
“去。”
“说不定能淘着宝贝。”
风从院外吹进来。
竹匾里的薄荷轻轻晃。
像在点头。
林凡望着墙上的奖牌。
心里头暖暖的。
这日子啊。
就像这修好的镜框。
有点小裂纹不怕。
只要用心补补。
照样能照出亮堂堂的光景。
赶集这天。
天刚蒙蒙亮。
林凡就被二柱子的敲门声吵醒了。
“凡哥,快起来!”二柱子在门外喊。
“再晚赶不上早集了!”
林凡揉着眼睛起来。
见小花已经骑着电动车等在门口。
车筐里放着个空麻袋。
“装老物件用的。”小花笑着说。
到了集上。
人已经不少了。
卖菜的、说书的、耍杂耍的。
吵吵嚷嚷的。
二柱子眼睛瞪得溜圆。
东瞅瞅西看看。
“凡哥,你看那摊子!”他指着不远处。
“摆着好多旧玩意儿!”
林凡走过去一看。
摊上摆着个旧铜炉。
几个豁口的碗。
还有个掉了漆的铁皮玩具车。
摊主是个白胡子老头。
正眯着眼抽烟。
“这铜炉咋卖?”林凡拿起铜炉。
沉甸甸的。
底上刻着个“福”字。
“五十。”老头吐了个烟圈。
“老物件了。”
“当年暖手用的。”
林凡掂量着。
“四十中不?”
老头瞅了他一眼。
“中。”
“看你是真心喜欢。”
二柱子拿起那个铁皮玩具车。
车轱辘掉了一个。
“这能改不?”他举着车问。
林凡接过来看了看。
“能改成个小存钱罐。”
“把轱辘焊上。”
“再在车顶钻个口。”
二柱子乐了。
“那我要了!”
小花在旁边翻着一堆旧布料。
突然喊:“凡哥,你看这个!”
是块深蓝色的土布。
上面用金线绣着朵牡丹。
虽然有点褪色。
却依旧好看。
“给风琴当桌布正好。”小花摸着布料。
“这布咋卖?”林凡问。
老头抬头瞅了瞅。
“二十。”
“当年是地主家小姐的嫁妆。”
小花赶紧掏钱。
“我要了。”
像捡着宝似的。
把布叠得整整齐齐。
往前走。
见个老太太摆着个旧针线笸箩。
里面装着些针头线脑。
还有个铜顶针。
磨得发亮。
“这顶针卖不?”林凡拿起顶针。
老太太点点头。
“五块。”
“当年纳鞋底用的。”
“现在眼睛花了。”
“用不上了。”
林凡付了钱。
把顶针揣兜里。
“能改个戒指托。”他笑着说。
“给银锁片当底座。”
二柱子凑过来看。
“凡哥,你咋啥都能改?”
林凡笑了。
“不是能改。”
“是它们都有别的用处。”
集上快散的时候。
他们的麻袋已经装满了。
铜炉、玩具车、土布、顶针。
还有个二柱子非要买的旧算盘。
珠子少了两颗。
“回去给它补上。”二柱子抱着算盘。
“跟张大爷的那个作伴。”
往回走时。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二柱子扛着麻袋。
累得呼哧呼哧喘。
小花骑着电动车。
筐里放着那个铜炉。
“凡哥,”她回头说。
“咱中午吃啥?”
林凡想了想。
“去王婶家吃饺子吧。”
“她包的韭菜馅最好吃。”
到了王婶家。
王婶正蹲在院里择韭菜。
见他们回来。
赶紧站起来。
“买着好东西了?”她笑着问。
林凡打开麻袋。
王婶眼睛一亮。
“这铜炉真精神!”
“我家正好缺个香炉。”
“改改就能用。”林凡说。
王婶赶紧去和面。
“你们坐着歇会儿。”
“饺子马上就好。”
二柱子把玩具车摆在桌上。
拿着根小棍。
假装在开车。
逗得小花直笑。
吃饺子的时候。
二柱子狼吞虎咽的。
嘴里塞得满满的。
“王婶,你包的饺子太香了!”
王婶乐了。
“慢点吃。”
“不够还有。”
林凡慢慢吃着。
心里头挺舒坦。
这赶集的日子。
真不赖。
往回走时。
麻袋轻了不少。
二柱子手里的玩具车。
被他用绳子绑着。
拖着在地上走。
“咕噜咕噜”响。
像在唱歌。
小花把那块土布搭在电动车把上。
风一吹。
像面小旗子。
到了铺子。
他们把淘来的东西一一摆出来。
铜炉擦干净了。
放在桌上。
透着温润的光。
铁皮玩具车摆在窗台上。
等着改造成存钱罐。
那块土布。
小花已经铺在了风琴上。
牡丹图案正对着琴键。
二柱子突然说。
“凡哥,”
“咱下次啥时候再赶集?”
林凡望着院里的葡萄藤。
“等葡萄熟了。”
“摘了葡萄去赶集卖。”
二柱子乐了。
“那我得多浇点水。”
“让它们长得快点。”
夜幕降临时。
灯亮了。
照在那些新淘来的老物件上。
铜炉里插了支干艾草。
香得很。
林凡坐在石凳上。
手里转着那个铜顶针。
觉得这日子。
就像这赶集淘来的物件。
看着普通。
却藏着说不尽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