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林星瑶笑得花枝乱颤,“嫂嫂,你怕是还没睡醒吧?你也不瞧瞧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
她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赵清芷身上扫视。
“你看看你这身子,蠢胖得像头发面的猪,皮肤粗糙得跟老树皮似的。我听说,你为了生那个死胎,下面都撕烂了,血流了几天都止不住。”
林星瑶凑得更近,那温热的气息吐在赵清芷耳边。
“你说,兄长见了你这副模样,是该心疼呢,还是该恶心到想吐?”
“一个连孩子都保不住,自己还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日后怕是连伺候男人都做不到的废物,你觉得,兄长凭什么还要留着你?”
赵清芷的血色瞬间褪尽,她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只有那钻心的疼痛和无边的绝望,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她想起了林景川这几日从未踏足过她的房间,想起了婆母那张刻薄的脸,想起了父王那冷漠的眼神。
原来,他们早就想好了。
看着赵清芷那副失魂落魄,生不如死的模样,林星瑶终于心满意足。
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裙摆,重新用手帕捂住鼻子。
“嫂嫂,你好生歇着吧。”
说完,她便带着心腹嬷嬷,转身离去。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方才在正厅,可是母妃亲口提的休妻。你啊,就安安心心地等着那封休书吧。”
脚步声远去,屋门被重新关上。
赵清芷呆呆地坐在床上,林星瑶那些淬了毒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
蠢胖得像头猪,人不人鬼不鬼,废物,休妻……
她不是傻子,事到如今,她若是再不明白,那便是真的蠢到家了!
那些每日里送来的燕窝补品,那些所谓为了孩子好的大鱼大肉,还有那场突如其来的争执,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意外!
是有人在背后使了阴损的招数,她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林星瑶……”赵清芷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我早晚有一天,会查出来的!”
仿佛是听见了她的低语,已经走到院中的林星瑶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哼。
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在说:你尽管去查。
查?拿什么查?一个坏了身子的女人,一个连自己都保不住的丧家之犬,不过是嘴上逞能罢了。
林星瑶再不回头,带着人扬长而去。
“啊——”
赵清芷再也忍不住,双手死死揪住身下的被褥,发出一声声绝望的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丈夫的疼爱,失去了作为女人的尊严,如今,还要被扫地出门!
就在她哭得肝肠寸断之时,门外传来了丫鬟怯生生的声音。
“世子妃,赵家来人了。”
赵清芷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
赵家?
是母亲吗?是母亲心疼她,来看她了吗?
“是我娘吗?”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快,快请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赵夫人便急匆匆地跨了进来。
“芷儿!”
赵夫人在看清床上女儿那副形容枯槁、面如死灰的模样时,心头猛地一揪,眼泪瞬间便涌了出来。
“我的儿啊,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可是受了大罪了!”
一声“我的儿”彻底击溃了赵清芷强撑的防线,她再也绷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伸出手去。
“娘!”
赵夫人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床边,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哭得撕心裂肺。
“这雍王府也太欺负人了!”
赵夫人一边垂泪,一边用袖子擦拭着女儿脸上的泪痕。
“我登门来访,那雍王妃连面都不见,就让下人直接把我带到你这儿来!这是什么道理!”
她环顾着这间屋子,连炭火都烧得不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看你这住的地方!这哪里是王府世子妃的院子,这简直就是地府!”
跟在赵夫人身后的一个婆子轻轻咳嗽了一声,上前一步行礼。
“夫人,大小姐,眼下最要紧的,是大小姐的身子。”
赵夫人被这一提醒,才缓过劲来。她拉着赵清芷的手,哽咽道:“芷儿,别哭了,我知晓了你的遭遇,气得一晚上没睡。”
“你祖母也是,听闻后便动了怒,特地派了她身边最得力的章嬷嬷来帮你。”
章嬷嬷上前,对着赵清芷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老奴拜见大小姐。”
赵清芷止住哭声,一双红肿的眼睛看向章嬷嬷,带着一丝质问:“祖母她,为何不亲自来为我做主?”
赵夫人叹了口气:“你祖母近来身子也不爽利,这天寒地冻的,实在不好让她老人家来回折腾。”
“但她心里是时时刻刻惦记着你的,生怕你在这雍王府里受了委屈,过不下去。”
赵清芷听了,却冷笑一声,话语里透着一股尖酸。
“若今日出事的是二妹,怕是天上下刀子,祖母也坐不住了。”
章嬷嬷闻言,眉头顿时一皱,“大小姐,二小姐固然是在老夫人膝下长大,可您二位都是老夫人的亲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哪里来的厚此薄彼一说?”
“大小姐这般说话,倒真是要叫老夫人心寒了。”
她将身子站得笔直,“您若是不需要老奴,老奴这就回赵家去。老夫人那边,也还需人伺候着。”
“嬷嬷!”赵清芷哪敢真把人得罪跑了。
她眼下正缺人手,自己这个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早就被渗透得跟个筛子一样,没一个靠得住的。
章嬷嬷是祖母身边几十年的心腹老人,手段和忠心都毋庸置疑,是她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赵夫人也连忙打圆场:“芷儿,莫要使小性子了。还不快给嬷嬷赔个不是。”
她又对章嬷嬷道:“嬷嬷莫怪,她这是刚失了孩子,心里苦,说话没个分寸。”
赵清芷这才不情不愿地低了头。
赵夫人见状,便对章嬷嬷道:“嬷嬷,您先下去吧,熟悉熟悉这王府里的环境,也好知道该从何处着手。我与芷儿,再说些体己话。”
“是,夫人。”章嬷嬷行了一礼,便带着两个小丫鬟退了出去,顺手将门轻轻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