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信托公司,也不是彻底不管,但会更保险,也更隐秘,不用招惹太多是非。贺安淮前几天已经出发去了bVI忙注册离岸公司的事,前段时间,我让他引入了不少外部投资人员,现在公司采用股权分离模式,手上股份就算少了,控制权也不会被剥离。”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说:“这种操作很复杂,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
陆峋挑眉,“所以当初,我才势必要和罗伊合作。”
许轻衣顿时了然。
通过外资企业和离岸公司来操纵这事儿,成功率的确很高。
只是这种资本转移的事,再怎么样,都会有风险。
许轻衣担忧道:“你就不担心,罗伊那边出了差池,东西一旦送出去,想拿回来,没那么容易。”
“拿不回来就不要了。”陆峋把她抱出浴缸,拿浴巾给她擦身子,“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他声音很低,也很寻常。
轻描淡写的,仿佛在说一件极其理所当然的事。
再回到床上时,许轻衣钻进陆峋怀里,他手轻轻搭在她腰上,把人往胸口贴了贴。
她眼睛发酸,埋着头,没让他看见。
脑子里还回响着他刚才的话,那段时间,他分明常来医院陪着她,每次陪着她时,也少见有疲惫的时候,却不曾想,那时候,他已经在筹划着万全之策了。
听见陆峋沉沉的呼吸声时,许轻衣抬起眸,定定地注视了他很久。
住院这一个月,生病的是她,完全没休息好的却是他,没记错的话,这才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沉,也最深的一次。
睫毛垂着,眉心也舒展开,平日工作时的深沉严肃弥散,气息平静,人也很乖顺,许轻衣甚至有一种,稍微碰一碰这人,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的错觉。
于是又往他怀里缩去,紧紧地把人抱住。
陆峋第二天就去了海城。
许轻衣在家养伤,事务所的事,交给了韩婷婷,也没怎么过问。
她兴致勃勃地筹划着去旅游的攻略。
其实想要轻松,只要确定好地点,再找个靠谱专业的导游就行。
但她心底还是期望,只和陆峋两个人,而且反正在家也是闲着,不如自己做计划来得有意义。
韩婷婷电话来时,许轻衣正在看丹麦的地图。
“轻衣,晚上有空出来吗?”
“有啊。”许轻衣抱着平板,顺口问道,“你觉得克伦堡怎么样?”
韩婷婷愣了下,下意识说:“挺有文艺复兴特色的,你要去?”
许轻衣提了下不久跟陆峋去环球旅游的事儿。
韩婷婷想到今天要说的事,又是一慌,心不在焉地说:“不过克伦堡这地方,听说是单麦王子遭谋杀的地儿,你俩要是度蜜月,去这里不太吉利。”
许轻衣当即在地图上画了个叉。
“找我是事务所有事吗?”她问道。
韩婷婷:“就咱俩很久没约饭,想单独跟你吃个饭。说好了,都不准带男人。”
许轻衣笑了笑,“好。”
陆峋去了海城,她上哪儿带人去。
晚上,韩婷婷找了家西餐厅,许轻衣到的时候,就看见她坐在座位上,手撑着下巴,眉头皱得紧紧的,跟天快塌下来似的。
注意到她走近,对方顿时收起愁容,笑着朝她挥手。
许轻衣不动声色地坐下。
直到一顿饭吃得快差不多,才放下刀叉,慢条斯理地问道:“说吧,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儿。”
韩婷婷抿了抿唇,手指绞在一起。
仍在迟疑。
许轻衣皱了皱眉。
韩婷婷:“你先平复下心情。”
许轻衣:“?”
韩婷婷:“笑笑还在。”
空气骤然沉默了足足一分钟,许轻衣呆呆地盯着她,甚至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
“笑笑还在。”
韩婷婷又重复了一遍,但这第二遍,许轻衣已经不淡定了,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发红地望着她,眼里除了浓浓的不可置信,还有深切的害怕,和小心翼翼的期盼。
韩婷婷连忙走过去,拉着人坐下,按住她手,“你先别急,也别太激动,我话还没说完。”
她怎么可能不急!
“你别东一句西一句,一次性快说完。”
韩婷婷便把那天见陆庭深的事,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许轻衣听完,直接起身,拎包。
韩婷婷:“你干什么?”
许轻衣:“出国,找笑笑。陆庭深把医院地址发给你了吗?”
“他只给我发了城市,至于哪家医院,他说,等你去了之后,自然有人会来接你。”韩婷婷拉住她,“轻衣,陆庭深就是故意的,你和陆峋下周就要领证,他现在搞这出,就是不想让你称心如意!”
许轻衣没否认她的想法。
但还是说道:“不管他是不是故意,但他也不可能拿生死问题来骗人,笑笑活着一定是事实,我出国看她,和陆峋结婚也不冲突。难道看了笑笑,我就不会和陆峋结婚吗?”
“而且你刚才也说,陆庭深说他不会再管笑笑的事。其实这件事,他本来就没有义务,但还是救下了笑笑,又托人照顾这么久,我去看看笑笑情况,说不定能转回国内呢。”
韩婷婷愣了愣,“你说得还挺有道理。”
无非就是,时间早晚的事。
以许轻衣和陆峋现在的感情,倒也不差那几天。
许轻衣摸了摸她头,“你要去吗?”
“去,我当然去。”
韩婷婷这下,心里也止不住翻涌起来,想见到笑笑的渴望无比强烈。
两人分头回家收拾行李,许轻衣带上证件,打了辆车。
上车后,拨通陆峋电话。
海城。
陆峋西装笔挺,陷坐在私人会所的包厢沙发里,双腿交叠着,手搭在沙发边沿,修长手指旁边,是不停振动的手机。
屏幕来电,是老婆。
“几个月不见,真没想到,你们会发展这么快。不过也好,越是美好的东西,毁灭的时候,才会越惊心动魄,一辈子都忘不掉。”
陆时敬坐在对面,手里夹着香烟,笑意深邃。
“陆总,怎么不接你老婆电话?”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紫檀小木桌,桌上立着一个平板里。
平板里,是许轻衣坐在车里,手机贴在耳边,对危险毫无感知的模样。
“接。”
陆时敬笑意淡下来,声音冰冷。
“陆峋,是要许轻衣的命,还是要她的爱,就看你这通电话,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