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归宁生意做的火热,不仅吸引了五皇子,还有宫中人为了讨好宝珠公主,买了脂粉进献。
宝珠公主对李归宁的脂粉没太大兴趣,她对李归宁本人感兴趣。
因为对方对出了太子的半截诗。
不仅宝珠公主对其感兴趣,甘兰棠也对她感兴趣。
李归宁出名就出名在对出了半截诗。
很快到了天庆节,李归宁被安排在最不起眼的小角落,环顾四周全是威仪满身的大臣。
宫殿红黑二色,最上方的龙椅散发着璀璨的金光,左右龙头扶手,栩栩如生,站在这偌大的宫殿中,李归宁竟也豪情万丈,仿佛刚踏入仕途进士,忐忑又期待。
她想一个个握过这满朝公卿的手,将他们的名字一一记录,妄图找到在历史长河中最璀璨的几人,瞻仰他们的仪容。
还好理智定住了她的脚步,她龟缩一地,低调的好似顶梁柱下的小虫。
太子和甘家的事,李归宁旁观者清,知道自己成了朝堂交锋的棋子。
她只是个小人物,只求活着,没那么大野心。
今日献礼,她只求能看到史书上那位白月光帝王。
司马皇朝承齐制,国号‘乾’,将齐国末代帝王定谥号齐哀帝。
乾朝只延续两百年,后期为齐哀帝改谥号谓之:齐幽帝。
晋替乾,晋太祖公开下诏,说司马篡齐,晋朝接替的是大齐国祚为拨乱反正,不承认司马家立国,否认乾朝的存在。
晋太祖废乾朝一切政策,再次为齐朝末代帝王改谥号,谓之:齐献帝。
赞其聪慧贤德,也表明自己接替齐献帝衣钵的诚心,据考证是因为晋太祖立国前得到了齐献帝遗恩。
因为晋太祖这一否定,乾朝一直存在历史争议。
其实在晋太祖皇陵被挖掘前,这位二改谥号的齐献帝也存在争议。
从‘恭仁短折’的哀,到违礼乱常的‘幽’,再到聪慧贤德的‘献’。
谥号的更替,让这位帝王越加的神秘。
究竟哪个谥号才能更好的概括他的一生呢?
直到晋太祖陵打开,乾朝皇帝司马徽的陵墓被盗墓贼发现破坏,考古学家抢救性挖掘。
两人陵墓中的藏书一比对,无意间整合出了齐献帝的生平。
至此,再无人以‘亡国君’三字辱骂齐献帝。
只是齐献帝的谥号引起了更多异议。
李归宁忍不住去摸空荡荡的袖口带,她有个习惯,爱写日记。
有时是灵光一闪的感悟,有时是一天的复盘,这不是个好习惯,但这是她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唯一的心理寄托。
只要摸到袖中册子的厚度,她便有了无限的勇气。
只是今日进宫,她把日记本放家里了。
于是她情不自禁扶了扶头上的发簪,那其实是一支笔,藏在玉中,外人只会以为那是玉簪。
在她陷入回忆时,朝中慢慢安静下来。
“陛下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一时间朝中参拜如云……
祁元祚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声势。
走在齐帝身边如鱼得水。
只是行在半途,他敏锐察觉身侧有一道大胆的视线。
余光一瞥,只看到红色顶梁柱后一片衣角。
稍一思索,得出了答案,李归宁。
这个时代没人敢用那样赤裸直白的目光看他。
天庆节一年一次,很久没有有趣的事情发生了,今年或许会有不同。
祁元祚惫懒的骨骼发出舒畅的呻吟,不能否认,太子殿下是唯恐不乱的性子。
祚廷通过了李归宁入朝祝寿的提议,祁元祚对小老头生出一丢丢良心未泯的愧疚,这几日对齐帝黏黏糊糊,是个乖巧的不能再乖巧的好儿子。
齐帝心里大为慰贴。
父子两人相伴而来,不知多少次共同踏上御阶,齐帝示意儿子仔细看路,祁元祚反骨一痒,一步上了两阶。
齐帝随手甩出去一巴掌,祁元祚未卜先知往左一挪步,再上两阶,打不着~
父子二人的较劲只在几息,只有肥公公有幸看到。
这让肥公公想起来当年仙鹤台上的几只鹤爷,快要飞升的年龄,应是被小太子闹出了老来壮,甚至有只仙鹤不堪忍受的离家出走。
所幸陛下不是鹤爷,太子殿下即便闹死陛下,陛下也只觉着太子殿下活泼好动,正是身体健康哩。
封两人都坐定了,齐帝才正模正样道
“起。”
“谢陛下!”
朝殿上的贺礼比较严谨,晚宴会比这松弛。
礼官一道道唱名,先唱不能觐见陛下的地方官员的贺礼,然后是位列朝堂的公卿们贺礼。
这样一下便去了个把时辰。
齐帝听的神游天外,嘴里敷衍的打着官腔,这日对他来说就是充实私库的日子。
他私库的钥匙都给儿子保管了,那么今日相当于是他给儿子赚银子的日子。
钱来的太容易,没有一点挑战性。
天底下没那么多奇珍异宝,反过来覆过去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海里潜的,地底埋的,齐帝都看惯了,没什么稀罕的。
他最期待的始终只有豚儿的礼物。
祁元祚一本正经的走神。
直到最后,礼官唱名
“长安城‘半截诗才’李归宁献礼——!”
好戏开场。
李归宁从顶梁柱后面走出来,深吸一口气,低眉垂眼进前
“民女李归宁,拜见陛下,陛下万岁,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
齐帝:“免礼。”
李归宁:“陛下仁慈圣明,金玉不能表民女对陛下的爱戴,特以钢铁铸了刀剑,钢铁不朽,民女对陛下的忠心不朽!”
“全赖陛下护佑,大齐国泰民安,民女这等平庸之人才能过上太平日子,有足够钱粮吃饱穿暖,此生沐浴陛下恩德之中,是民女三生荣幸!”
李归宁很清楚自己的处境,高调是找死,只能竭尽全力表忠心表态度。
皇帝什么也不缺,她的礼物只需要上的了台面,金玉太俗又没有诚意,诗啊画啊是往枪口上撞。
刀剑好啊,刀剑才是破局关键!
齐帝果然心情很不错,关键是李归宁说的很真诚,齐帝被拍的很舒服。
“好好好,你有心了,退下吧。”
李归宁长舒一口气,这时偏有人不想让她好过。
“听说李姑娘有半截诗才,陛下寿诞,不如李姑娘吟诗一首,为陛下贺上一贺。”
李归宁泪流满面。
她的诗才从哪来的她屁都不敢放!
她是抄的啊!
她为什么能对出半截诗,是因为这半截诗本就是主人公自己对出来的!
李归宁穿越后对照历史,发现历史它不对啊,本该是齐献帝十五岁醉酒后饮出的几首诗,提前出世了。
李归宁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历史书是死的,她穿越到古代是实打实的。
当然一切以她经历的为准,后世人看到的史书早不知道是修改后的第几版了。
至于《水调歌头》,这更是抄的了,抄苏大诗人的。
若时间倒退,她恨不得打死这张嘴。
李归宁想了半天,觉得不能呈这个英雄,但也不能不表示。
“回禀陛下,民女才学有限,对出殿下的半截诗,已然耗尽了一生灵气,现下,实在想不出好诗,若陛下不嫌弃,民女可以做一首打油诗,讨陛下开心。”
李归宁瞄了眼朝臣,只觉得这首诗念完她就得服一颗伸腿瞪眼丸,死了拉倒。
“一个两个三四个,五个六个七八个,九个十个十一个,近看是河豚远看是青蛙,撑着白肚皮,气的鼓哇哇。”
众人:“……”
有人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
齐帝哈哈大笑,觉得此人果然有几分趣味儿。
“好好好!李才女之名,名不虚传!此诗生动形象!”
“赏!”
李归宁长吁一口气,先不说以后,反正今天的头还在脖子上呼吸呢~
“谢陛下赏赐。”
她大着胆子,抬眼偷瞄,目光一下被齐帝身边的人吸住了。
李归宁感觉呼吸都停了。
那双眼睛,平和而安宁,像来自后世的回响……
她心神都要溺死其中,灵魂仿佛回到了家乡的怀抱,鼻子一酸,眼眶热了一圈。
这一刻,她心中恍惚升起两个字——平等。
李归宁猛地打了个寒颤,脊骨起了一层白毛。
她惊骇的收回撕扯回目光,太可怕了!
她看到太子的刹那竟觉得对方是她的同类,忍不住心向往之,将一腔秘密说于他听!
这简直太可怕了!
李归宁连滚带爬的将祁元祚列入黑名单。
只愿这辈子都不要再见的好。
李归宁的第六感很准,直觉告诉她,她最好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否则她后半辈子一定会很难过!
如今的她尚且不知这直觉从何而来,多年以后,她恨不得掐死今天的自己,让你跑你不跑,这下好了,干到死吧!
祁元祚悠悠的收回目光。
他闲的手痒,戳了戳88
“看看,这是一个聪明人。”
他得仔细想想,合理利用。
88沉迷游戏中,被戳回神,摘了动次打次的数据耳机,糙着不知从哪部小电影里学来的口音
“叫啥子?”
祁元祚:“李归宁。”
88电子眼一下睁大,不敢置信道:“你说她叫啥?!!”
祁元祚一愣
“李归宁,有问题?”
问题大了!
88整个数据险些乱码,她怎么可以叫李归宁?!
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她写日记吗?”
祁元祚眯了眯眼睛,情不自禁的藏起饱含情绪的手指,里面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想知道这件事也简单。
“李归宁。”
太子开口,李归宁硬生生止住退步
“民女在。”
“孤认识一个人,她也叫李归宁,每日爱在纸上记些东西,你呢?”
齐帝满眼疑问,他怎么不知道太子认识第二个‘李归宁’?
李归宁咂摸不出里面的猫腻,扯谎道
“民女没有这样的习惯。”
祁元祚只笑了一声,没在说话。
李归宁满心忐忑的退了。
祁元祚拆穿她的谎言:“88,她有记录习惯。”
中指有茧,典型的执笔茧,头上玉簪尺寸不对,里面藏了东西,看长度粗细是一细毛笔。
她的回答是斟酌后的选择,若没有记录习惯,做什么还要斟酌?
88已经乱码了,它背过身体,整个球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三观震碎了。
祁元祚:“88?”
88失魂落魄道:
“宿主,您可能忘了,我绑定您时,您手里拿着一本书,书的名字是……太子册,作者,大齐汉人李归宁。”
‘太子册’三个字就像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刹那间,被遗忘的模糊的现代记忆冲入脑海,祁元祚眼神几番变幻,头脑一片清明。
他问了一个问题:“88,售后结束,你想做什么?”
88想也不想:“重制中枢板!”
感情太痛苦了,它只是一个系统,才不要这么难受的编码,清零清零,一切清零!
祁元祚怜爱的摸摸它的头,由衷的感慨
“88,遇上我,你真的倒了大霉了。”
他原以为自己被88绑定是偶然,今日顿悟,竟是他算计之下的必然……
李归宁、88、抽奖系统,原来他可以这么残忍,以三者为点,串联了一条破开空间和时间的因果线,所有人都在因果线中循环,却永远只会有他一个清醒者。
作话:章名也中二一把,嘻嘻。李归宁作用是一把钥匙,至此,太子殿下终于掌握了剧本,本来大纲里没有李归宁这个人,就在昨日,这个人物诞生后,我恍然大悟,只有李归宁来了,一切才能收尾画圆,才有办法制约邪性的抽奖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