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般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碎成一片。
陈家俊呆若木鸡。
她抬手抹了抹眼泪,声音哽咽:“当然,我没有资格阻挠你和钟晚星在一起,只是觉得心里特别难受。”
陈家俊看着赵洁泪流满面的样子,心如刀割,他知道,这些年赵洁既当爹又当娘,确实不容易。
自从两人相识后,赵洁就把来自千里之外的他当成亲弟弟对待,给他家一般的温暖,让他成为这个别墅里的一个家庭成员,在背后默默支持他的工作,在生活上给予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为他付出了很多很多,而他,却伤了她的心。
“姐,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你对我的一片心意。”他上前一步,想安慰她,却被赵洁负气躲开。
“家俊,对不起,是我想多了,你如果想好了,我衷心祝福你们。”赵洁酸溜溜的。
陈家俊心里十分清楚,他对钟晚星确实心动,而且那种心动是新鲜的,是热烈的,像春日里的阳光,让他感受到了爱情的美好,可他不会爱上钟晚星的,更不会接受钟晚星的递来爱的橄榄枝。
“姐,你的确想多了,我已经说过,我和钟晚星是不会走在一起的,你就别再自寻烦恼了。”
赵洁显然还没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对陈家俊的话儿置之不理。
她转身朝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走到一半楼梯时,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而是用低沉的声音说:“还有,那张照片,别让娜娜打印出来贴在墙上,我不想看到。”
说完,她继续往上攀登,推开房门,“啪”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空气。
陈家俊站在原地,听着绝望的关门声,心绪如麻,忐忑不安。
这时,陈家俊的手机传来“滴滴滴”的短信提示音,他下意识点开查看,一行字映入眼帘:“家俊哥,十分感激你的邀请,让我享用了一顿美味的西式午餐,我已安全到家,下次轮到我请你,钟晚星。”
陈家俊本来想回复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收起了手机。
由于不放心赵洁糟糕的情绪,加上娜娜的死缠烂打,晚上,陈家俊决定不返回公司公寓,而是留在赵洁家过夜。
安顿好娜娜,他躺在客房的大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白天发生的事情,赵洁泪流满面的样子,钟晚星温柔的笑容,娜娜天真的话语,像一根根丝线,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久不久就拿起手机,点开那张在麦当劳拍的合照,照片里的三人笑得那么开心,可现实却如此沉重。
他又点开钟晚星的联系方式,手指悬在屏幕上,想给她发一条消息,问问她到家后是否安好,却又迟迟不敢按下发送键。
而楼上主卧里的赵洁,同样无眠,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一大片枕巾。
她想起了自己和陈家俊相识的点点滴滴,想起了他对自己的各种照顾,想起了娜娜十分依赖他的样子……
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回到过去,回到他们还是单纯姐弟的日子,没有钟晚星,没有心动,也没有伤害。
冬夜的寂静里,月光透过窗帘,洒下一片清冷的光,映照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袁芸予和常子言看完龙门石窟的夕阳,坐车回到中州时,月亮已经挂在天上。
抵达酒店,疲惫不堪的两人分别进入各自房间,抓紧时间洗漱,准备休息,为明天出发少林寺养精蓄锐。
袁芸予刚上床躺下,突然手机响了,是公司生产部同事杨恩勃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急切。
“袁经理,不好了!总厂的生产线突然发生故障,好几台机器无法运行,正常生产被迫停滞,技术部、设备科的同事检查了半天也没找到原因,要是一时半会儿修不好,订单肯定受影响,公司损失巨大。”
“啥?生产线怎么会出故障?我昨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还特地安排车间负责人检查了一遍。”
“不知道啊,白天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就出问题了,工人们都很焦急,销售部那边还一直在催单,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知道了,我现在就往回赶,你们先让技术部、设备科的同事再仔细检查检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重点看看核心零件,有情况随时跟我汇报。”
“好吧。”
挂了电话的袁芸予,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立刻起床,穿戴整齐。
住在酒店隔壁房间的常子言,正躺在床上翻阅今天拍摄的照片,回忆着袁芸予甜蜜的笑容,突然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
“袁芸予!”
“怎么了?芸予。”就一天时间,常子言已经不再喊袁芸予为经理,而是将称呼改为更加亲昵的“芸予”。
“你先开门,我进去说。”
常子言顾不上披外套,穿着睡衣就起身开门,看着袁芸予焦急的样子,又问:“到底怎么了?神色慌张的。”
“公司总厂生产线出故障了,我得立刻回去处理,不然订单就得逾期,将会给公司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明天少林寺恐怕是去不成了,对不起啊。”
“没事儿,工作要紧,以后有机会再去。”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别啊,咱们一起回去,别忘了,我是生产线制造厂家技术员,对自家产品的结构、参数了如指掌,交给我,手到擒来,药到病除,一切将迎刃而解。”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咳,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太好了,子言,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我就是干这行的,走,咱们赶紧打车回公司,争取早点赶到,不耽误生产。”
两人立刻收拾东西,下楼拦了辆出租车往公司方向驶去。
本来常子言打算后天一早才去公司的,没想到碰到突发事件,被迫提前一天到达。
而此时的公司生产部已经乱成了一团,副经理项皓宸焦头烂额,不停在办公室里踱步。
出租车上袁芸予拨通了他的电话:“喂,皓宸,请你安抚大家情绪,别着急,我和常工马上就到。”
“常工?常工是谁?”
“生产线厂家技术员常子言。”
“他不是在淞沪吗?你们咋会在一起?”
“他本来是来帮咱们调整生产线技术参数的,昨天已经抵达中州,我们在省会偶遇,他打算周一一早才到公司的,谁料生产线出现故障,他只好提前一天过来。”
“还有这么巧的事儿?”
“可不是嘛,我们现在就在出租车上,大约半个小时就到公司。”袁芸予觉得没有必要给手下解释那么清楚,直接跳过很多环节。
“那我们在总厂车间等你们。”
“好。”
挂了电话,项皓宸显然没那么着急了,顿时全身轻松,满面春风,毕竟救星来了。
项皓宸刚才还眉头紧锁,怎么接了个电话就变得眉开眼笑了,同事邓莉莎和杨恩勃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