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明的话令众人很是惊讶。
大家愈加感到好奇,不知这位李醉仙究竟是何来历。
但陈景明显然不愿多说,众人也不敢再多问,纷纷起身向陈景明躬身行礼,随后便依次退出了内厅。
不多时,下人便领着李醉仙来到了内厅,此时内厅已仅余陈景明一人。
见到李醉仙,陈景明面露激动的神色,他快步迎上前来。
“李前辈!没想到晚辈此生还能见到您,请受晚辈一拜!”
陈景明说着,便欲给李醉仙下跪,李醉仙一把将他扶住,笑嘻嘻地说道:“你现在可是统领大军的大将军,我这把老骨头可受不起你一拜。”
引领李醉仙前来的下人惊得目瞪口呆。
他家老爷可是三朝元老,年过九旬,武道修为更是已经臻至归一境三阶,在整个蜀国都罕有敌手,朝中武将不少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在朝中可谓德高望重。
谁知现在不但称呼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为前辈,甚至还要向对方下跪。
下人将李醉仙上下打量一番,只见其身形矮小,穿着一件有些破旧的灰布长衫,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条草绳。绳头处别一葫芦,头发花白,随意地用一根木簪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耳际,更添几分邋遢。
这般形象,活脱脱就是个市井里最不起眼的糟老头子,很难与武道强者联系起来,偏偏被德高望重的老爷称为“前辈”,属实有些蹊跷。
下人们正满腹狐疑,陈景明抬起头来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遣散众人,陈景明向李醉仙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前辈,里面请!”
他将李醉仙引入内厅,待落座后,才开口问道:“多年未见,前辈可还安好?”
“嘿嘿,我这把老骨头,还是老样子。”
“前辈仙风道骨,过了这么多年竟仍似当年,晚辈自叹不如。”
陈景明言及至此,又问:“敢问前辈,今日忽然到访,是为何事?”
李醉仙打了个酒嗝,反问道:“老叟听闻你领了皇命,将要前往落霞关拒敌?”
陈景明点了点头,轻叹一声,道:“真没想到,大夏军势如破竹,短短数日便攻下了寒山城,如今我蜀国也就剩落霞关最后一道屏障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国家沦陷,只能再披战衣,前往落霞关迎敌。”
话说到这,陈景明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愤然:“要怪就怪孙林甫那个奸相,要不是这些年他残害忠良,搞得朝堂乌烟瘴气,又岂会落得如今无将可用的局面!”
李醉仙嘿嘿一笑,道:“蜀国岂止是无将可用,你可知此次大夏领兵的统帅是何人?”
陈景明点了点头:“听说了,便是我西蜀原车骑将军王野,当年他曾受我提拔,对我以恩师相称,他就是因为受到孙林甫的诬陷,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逼不得已,才投了大夏。所以我说,孙林甫才是罪魁祸首!若不是他,王野又岂会成为我西蜀大敌!”
陈景明越说越气愤。
李醉仙捋着胡须说道:“王野是恨极了朝堂上那些奸臣,但他对你倒是敬重有加。”
陈景明闻言微微一怔,立刻问道:“前辈莫非见过王野?”
“当然见过,两日前老叟才与他在一块喝酒吃肉。”
“什……什么!”陈景明愈加震惊。
两日前,便是大夏军刚刚攻破寒山城,也就是说,李醉仙当时也在寒山城!
那么他究竟是何立场?
李醉仙似乎看透了陈景明心中的猜忌,咧嘴一笑,道:“老叟向来没什么立场,不管他属于哪一国,只要与老叟兴趣相投,肯陪老叟多喝几杯,老叟都能与他聊到一块去。”
听李醉仙这么说,陈景明这才想起来李醉仙嗜酒,连忙起身道:“光顾着与前辈说话,忘了给前辈备酒,请前辈稍后,我这就吩咐下人……”
不等陈景明把话说完,李醉仙打断道:“今日老叟不喝酒。”
“前辈莫非是嫌弃晚辈府里的酒不好喝?”
“嘿嘿,怎么会呢。只要是酒,老叟都不嫌弃。主要是老叟那小徒弟管得严,适才千叮万嘱,不让老叟喝酒。”
“徒弟?”
陈景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前辈这小徒弟现在何处?”
“不必管他!咱们还是说正事,老叟今日前来,是想问你一句,你觉得能守得住落霞关么?”
陈景明闻言,神色顿时变得有些黯淡,他语气沉重地说道:“寒山城比落霞关险峻十倍不止,冷将军亦比我更为善战,既然就连寒山城都未能挡住大夏兵锋,落霞关恐怕也……”
陈景明话说到这,深深地叹了口气。
“既然你明知守不住落霞关,又何必不自量力呢。”
陈景明闻言,猛然抬头看向李醉仙:“前辈,您……您莫非是来做说客的?”
“嘿嘿,实不相瞒,老叟正是受大夏宸王与大将军王野之托而来!王野让我转告你一句:弃暗投明,为时不晚。”李醉仙毫不掩饰自己此行的目的。
“什……什么!?”陈景明身体微微一晃,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李醉仙继续说道:“恕老叟直言,就算你固守落霞关,也挡不住大夏铁骑,只会徒增无谓的的伤亡!”
“如今的西蜀朝堂已在鬼教的掌控之下,刘氏皇族已沦为鬼教傀儡,朝堂乌烟瘴气,民间怨声载道,这样的朝廷,要我说早就该亡了。”
“大夏宸王平定南疆巫族,亦未杀巫族一人,还将南疆大片土地还于巫族耕种,他便是攻下了西蜀,也会将西蜀交还给蜀人,他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剿灭幽冥鬼教,并非是为了屠戮西蜀百姓,既如此,尔等又何必为鬼教卖命呢?”
“你不是迂腐之人,何苦非要做愚忠之辈,反连累将士性命。换做我是你,还守什么落霞关啊,不如干脆领兵直取皇宫,与大夏军来个里应外合!”
听了李醉仙的一番说道,陈景明没有反驳,而是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