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虺,乃是一条远古魔蛇,相传其不但体型庞大无匹,而且能够吞吐毒雾,毒雾蔓延数百里,草木皆枯,生灵皆殒。
数千年前,魇虺盘踞蜀地,先天神灵合力将魇虺围困,欲将其击杀,谁料其竟不生不灭,先天神灵无奈之下,只得将其封印于蜀山深处。
后来西蜀开国太祖受命于天,在蜀地建都,其中一大使命,便是以龙气加持封印魇虺,使其永世不得出世,以免天下生灵惨遭涂炭。
刘元纯想起幼时在先帝寝宫曾见过的青铜密匣,藏于密匣中的帛书记载着魇虺现世时的可怖景象:蛇躯盘绕如山脉隆起,鳞片摩擦声似万鬼哭嚎,毒雾所过之处,连石头都会化作腥臭的脓水。
这场景几乎成了他童年的噩梦,以至于他继承大统后,也再为打开过那青铜密匣。
谁知如今老太监居然让他释放恐怖的魇虺对付大夏宸王,这无异于是要将他童年的噩梦化为现实。
他下意识攥紧龙袍袖口,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到心底忽然涌起的恐惧影响,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可……可是,那魔物一旦重现人间,人间必将生灵涂炭,即使它当真能阻止大夏宸王,只怕日后……”
不等刘元纯把话说完,老太监打断道:“陛下,如今蜀国江山岌岌可危,难道您就忍心历代先祖创下的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刘元纯被问住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明君,但无论如何,也不想背负亡国之君的称号。
何况倘若蜀国当真覆灭,他亦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老太监趁机继续说道:“陛下,那大夏宸王绝非泛泛之辈,他与魇虺之间,定然会有一场恶战,胜负难料,待到届时两败俱伤,吾等正好可收渔翁之利。”
“再则,老奴曾得九幽冥王指点,恰好知晓一些操控魇虺的古老咒诀,届时亦能派上用场。”
刘元纯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你知道如何控制魇虺?”
“略知一二。”
“总之眼下之局面,老奴认为,唯有释放魇虺,方能力挽狂澜!”
老太监说到这,向着刘元纯躬身一揖:“还请陛下定夺!”
刘元纯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着步子,他眉头深锁,一时之间难以做出决策。
他想起记载于密匣帛书最后的那一行字:魇虺一出,蜀地千里绝户!
倘若真将魇虺释放出来,也不知多少蜀国子民将因此殒命。
可若是不借助魇虺的洪荒之力,根本无人能阻止大夏宸王,这蜀国的江山,怕是绝然是保不住了……
刘元纯正难以做出抉择,老太监又道:“陛下,您可有想过,大夏军破城后,会如何对待刘氏宗庙?老奴听说,大夏会把亡国君主的头骨做成溺器。”
老太监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般敲进刘元纯的颅骨之中。
刘元纯如醍醐灌顶,背脊一阵发凉。
他猛然抬头,大声说道:“传朕旨意,自巴州、雅州、涪城急调三万民夫,挖开蜀山封印。再备三百童男童女……”
话说到这,刘元纯顿了顿,瞳孔里闪过一丝狠绝,
“送入地宫,献祭神蛇!”
老太监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邪魅笑容。
……
蜀都。
蜀国门户寒山城被大夏军三日攻破的消息早已传遍大街小巷,整座都城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街巷间,人群熙攘,却再无往日的从容与闲适,慌乱与惊恐肆意蔓延。
小贩们顾不上收拾摊位,挑着担子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嘴里吆喝着让路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而急切。
行人神色匆匆,脚步凌乱,不时有人撞在一起,却无暇顾及道歉,只是慌乱地继续前行。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逃离都城,马车、牛车在狭窄的街道上横冲直撞,扬起一片尘土,整座皇都仿佛在顷刻之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得天翻地覆。
距离皇宫不远一间酒肆内,老板望着街上陷入混乱的场景,忍不住直摇头叹息。
食客相比以往少了许多,都是熟客,已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热闹场景。
众人一个个神情凝重,小声地议论着。
“你们听说没,大夏军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攻下了寒山城。”
“守卫寒山城的可是我蜀国斩神冷将军,他率领的寒山铁卫是我蜀国最精锐的军队,怎……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据说大夏军队使用了一种威力无穷的杀器,瞬间就把高达百丈的城楼轰得支离破碎。”
“啊……”
“连寒山铁卫都阻挡不了大夏兵锋,还有谁能拦得住他们,怕是用不了多久,大夏军队就将兵临都城了吧。”
“今日早上皇上重新启用了陈景明老将军,又将全国的军队都调往了落霞关,就看陈老将军能不能力挽狂澜了。”
“哼!现在才想起陈老将军来!前些年,陈老将军可被孙林甫那个奸相害得惨。”
人群中有人愤然道。
其身旁一位老者连忙将食指放在嘴边,冲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并压低声音说道:“话可不能乱说,这话要是传出去,小心人头不保!”
“国都要亡了,留这头何用!”
“诶,你们听说没,朝廷从巴州、雅州、涪城急调三万民夫挖蜀山去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去挖蜀山?不如调这三万民夫前往落霞关!”
“据说挖蜀山事关我蜀国国运。”
“合着挖蜀山能够抵挡住大夏军的进攻?肯定又是那奸相出的馊主意。”
“不!听说是皇上做出的决定。”
一听是皇上做出的决定,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虽然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疑惑,但谁也不敢再妄加议论。
酒肆的角落里,一老一少二人正倚窗而坐,老人只顾喝酒,少年则转头环顾着四周,眉头深锁,神情严肃。
老少不是别人,正是李醉仙与肖遥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