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必振定了定神,没有说话。
盐神无眼的面庞对准孙必振的神识,继续用无感情的声线说道:
“时间不多乎,趁此机会,吾要向你泄露一个秘密。”
孙必振倍感紧张,但他意识到自己已然得救,迟疑片刻,问道:
“什……什么秘密?”
盐神的躯体贴近孙必振,用细碎的声音言道:
“孙必振,你是大祭司,你乃第五戏命司是也。”
孙必振皱起眉头,地狱神只的狡猾与反复无常在传说中早有耳闻,他立刻生出怀疑。
盐神看穿了孙必振的怀疑,祂发出无序的笑声,声音如海浪拍打礁石,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
祂抬起一根由神经节构成的手指,轻轻一挥,孙必振怀中的夏侯婴——那只来自法门之内的染血六指断手——被盐神的炁抽出,悬浮在半空。断手微微颤动,仿佛感受到盐神的伟力。
“此乃夏侯婴,第一戏命司。而你,是第五个。”盐神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怎样,你信了吗?”
说完,盐神将夏侯婴推出了寓所;现实当中,夏侯婴的断手从组织液当中一跃而出,像一条上岸的鱼一样落在了信使的甲板上。
寓所内的对话仍在继续。
夏侯婴的存在,孙必振再清楚不过,这只断手曾夺舍过他,也曾帮助过他。
但孙必振依然无法接受这个说法,他不知道,自己一介肉体凡胎,为何突然就成了大祭司。
“可我……我无法相信这个说法。”
盐神的发光头颅微微闪烁,紫色光芒更盛,祂的声音带上一丝柔和:
“吾有何意义骗你呢?”
孙必振试探着问道:“那我却为何不记得这件事?”
“吾不知,但你上次带妻来时,已经快要疯了,料想是因为疯狂。”
“妻?”
“是的,你的妻,召潮司。”
“什么?”
“你不记得的事情如此多,远不止你是大祭司这一件事。”
孙必振的神识好像在燃烧,他整理思绪良久,回想起那张一度让他绝望的黑白照片来,追问道:
“你是说,于小勤让我看的那张照片当中,那个男人……就是曾经的我?”
“没错。”盐神的声音如潮水般坚定,鲛人国的一切都被祂尽收眼内,于小勤做的事情自然也瞒不过祂。
这个回答让孙必振大为不解,他一时之间无法消化如此之多的信息,只能转换话题,问道:“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召潮司作为你的护法大祭司,却爱上一个异教徒,算是背叛你了吧?你又为何帮我?”
盐神的发光头颅微微一颤,紫色光芒中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祂沉默良久,终于答道:
“我也爱你。”
第十五个答案如惊雷般炸响在孙必振的脑海,他还未反应过来,一股无形之力就如海浪一般将他推出了盐神寓所。
临走前,一段并不遥远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进了孙必振的脑海,他想起了一件事,一件一年前发生的事。
那是零八年,武都举办奥运会的年份……